楚家父子三人天天黏糊在一起,楚阳娿也不可避免地听说了自家弟弟的光荣往事。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这个一本正经外兼面瘫的弟弟会是他们口中那个调皮捣蛋到天怒人怨的小滑头。
“会不会是他们欺负熠阳,别的小孩干了坏事让弟弟背黑锅?”
楚阳娿跟楚域都看向弟弟。
楚熠阳绷着脸,不说话。
“这次弟弟跟我们一起回京么?”楚阳娿虽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弟弟一个人在徐州,真的很可怜。
楚域说:“再过两年吧,皇上到现在都不肯立太子,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藏了密旨。”
自从萧翰敬被废之后,皇帝身体越来越差,可他硬生生拖着一口气,三年来几番几次有惊无险没死成。而且,不管朝臣们怎么恳求,他就是不松口立新的太子。
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依旧属意萧翰敬,根本不想另立他人。所以拟了密旨,只等自己过世之后,留下遗诏,到时候朝臣想不同意都难。
就因为这空悬的储君之位,有人不死心,有人悬着心。
楚家也有自己的隐忧,只是不能为外人道而已。
楚阳娿看看弟弟,心疼不已。
楚熠阳被她怜悯的目光一扫,又开始板着脸教训他:“事无巨细,不可因小事而忘怀谨。京城就在那处,我想去,随时都可以去,何必急于一时一刻。不用你操心这些,听说你女工刺绣无一精专,这才是你应该上心的事。”
楚阳娿:“……”
你比爹还像爹你爹知道么?
“爹爹,您有没有给弟弟请个大夫瞧瞧呀?小小年纪暮气沉沉,跟个小老头一样,实在不好,不好。”
在徐州待不了几天,楚域跟楚阳娿又得启程回京。
不过时间比较巧,正好可以过了龙舟节再走。
龙舟节是怀江以南普遍看重的节日,因纪念上古神祗东皇太一而流传下来。
节日提前三天,人们就开始庆祝了。放花灯,娱神舞,赛龙舟,各种活动一环接着另一环。
“还要放花灯?晚上我也可以去么?”
楚家作为主办方之一,很早就开始为龙舟节做准备了。
楚阳娿听说晚上还有活动,很想去看一看。在京城时,她过过元宵节,夜里灯火辉煌,也还不用宵禁。她很好奇这边的龙舟节夜会放花灯跟元宵节有没有社么不同。
楚域说:“龙舟夜会放花灯,主要是为了祭拜东皇太一。娱神才是重头戏,不过女孩子不能去。”
“为什么?”
“嗯,因为没这规矩。”
好吧,又是性别忌讳,楚阳娿无语,却也没有办法。
“那看花灯也不行?”
“看花灯也行的,但是你不能进去神庙,到时候我跟你弟弟进去,你跟你婶婶她们一起在看花灯。”
大约是她脸上失望表情太明显,等楚域一转过脸,楚熠阳便小声跟她说:“别担心的,到时候我带你进去。”
“哎?不是不能去么?要是被抓住怎么办?”
小面摊扬了扬下巴:“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
楚阳娿贱笑:“某些人不是最看重规矩的么?不怕不成体统呀?”
“还不是看你可怜。”
其实对神什么的,她并不是有多么向往好不好?看到看在弟弟一片热心(?)的份儿上,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向往一下下吧。
于是楚阳娿热切地追问:“那你跟姐姐说说,我们怎么才能进去?”
“衣服一换,谁知道你是女的还是男的?”
楚阳娿:“……”
姐弟俩于是有了小计划。
龙舟节当日,楚阳娿打扮停当,便被老太太亲自带着出了门。
她是头一回来徐州,老太太很是耐心地跟她介绍徐州风土人情以及风景名胜。
楚家占据怀水岸边最高楼层,这里视野开阔,街道江面尽收眼底。
清晨第一缕日光照耀河面,沿街几百面大鼓便轰隆隆响起来。
穿着彩衣,裹着红绸锤的舞者们,从跨江大桥中央出发,开始跳着舞,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他们会在城内主要街道跳一个来回,最后在龙舟开浆之前回到这里。
河中央,几十条各式各样的龙舟一字排开,等着比赛开始。
河对岸,敞开的戏台子敲锣打鼓,已经开始第一场朝花小调。
外面彩旗飘飘,人声鼎沸。叫卖的商贩们喜笑颜开,专往人群深处走。这时候龙舟赛尚未开始,但占位的人群已经密布河岸。
楚阳娿站在窗前看了一会,问:“这里头有咱们家的龙舟么?”
“自然有。”老太太指着远处道:“瞧见没有,那艘蓝色的,还有那艘黑色的,都是咱们家的。恩,还有另一边那艘红色的,也是咱们家的。”
“啊!”楚阳娿惊叹:“堂叔们也要参加吗?”
“那是自然,你六叔,九叔,十七叔,还有你荣表叔他们都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