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她所乘的不过是一般的朱轩马车,织帷上绣麒麟飞马,倒是符合这具肉身的郡主身份。但四辔钿车上的纹饰竟是鸾鸟凤羽,远远超过自己的格制。
孟棋楠暗中揣摩一番,看见窗边站着个侍女,便唤她:“喂,你叫什么名字?”这侍女赶紧屈膝见礼,声音弱弱:“回郡主的话,奴婢红绛。”孟棋楠一听又问:“红绛?你和青碧什么关系?”红绛答:“青碧是奴婢姐姐。”
“长得挺像,原来是姐妹。”孟棋楠了然,随即指着那辆钿车问:“里面是什么人?”
红绛闻言一怔,纳闷的神情一闪而过。孟棋楠见状,指着额头说:“受了伤脑子有点昏,记事情不是很清楚。”红绛释然,道:“回郡主的话,那是平阳公主和驸马的车舆。”
公主驸马?孟棋楠挠挠耳腮:“他们在这儿干嘛?”
不等红绛回答,钿车里传出令队伍停下的旨意。随即鎏金厢门推开,一玄色衣裳的男子走了出来。
孟棋楠顿时眼冒绿光。
美男子!
男子下车搓了搓手,有些犹豫,最终他捏紧了拳头,一副硬着头皮的样子往孟棋楠这方走来。
孟棋楠见他靠拢,赶紧风情万种地倚在窗口,面含浅笑,摆出迷死人不偿命的优雅姿势。尽管她极力掩饰,可还是难以遮挡直勾勾的目光投过去。
这男子走近后看孟棋楠痴痴呆呆地望着自己,心头一阵厌恶,赶紧把头扭过去,冷冷道:“公主喊我来看你伤势如何,死不了吧?”
孟棋楠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兀自专心打量。
哎哟可真是俊!月眸丹唇,俊秀身姿,风度翩翩……连拧着的两条眉毛也好看极了!
“喂!我跟你说话听见没?”男子见她不出声儿,反倒心思恍惚神游天外的表情,于是不悦重复,“没死就吭个声。”
“寡……小女子安好,劳驸马费心了。”半晌,孟棋楠才温柔地回了句话,递了个不着痕迹的媚眼过去,羞涩低笑。
想她孟棋楠是谁啊?阅尽天下男风的天之骄女,后宫三千燕瘦环肥,哪种类型的男人没有见过?什么样难搞的男人没有搞过?区区驸马,小菜一碟!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驸马有些傲慢有些骄气,说话也别扭。她能理解这种入赘驸马的难处。普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驸马却不能,不但不能,没准儿还要忍受公主的七侍八宠。长久压抑憋屈,性子自然就古怪扭曲了些。对付这样的男人,首先不能仗着身份给他难堪,而是要帮助他找回面子,用小户女子崇拜的目光仰望他,再者就是柔情攻势,两厢夹击,不愁拿不下。
孟棋楠是个中老手了,对这招很有把握。
谁知,驸马听她说了话,居然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接着他又板起脸,严肃威胁孟棋楠:“以后给我安分些,再敢惹事我就一刀送你上西天,别忘了你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驸马说完扭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孟棋楠一愣一愣的,扯着头发想这招怎么就不灵了呢?
“红绛,”等驸马走远,孟棋楠才徐徐收回视线,挫败又郁闷地问:“我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红绛是个老实人,道:“您与驸马有没有过节奴婢不知,不过……您似乎跟驸马的妹妹有些合不来。”
孟棋楠问:“驸马的妹妹是谁?”
“和您一样也是郡主呢,不过她出自东晋定远侯府,下嫁给我国右相大人为妻。”红绛一五一十道来,“而您是南楚的郡主,此去是奉了女皇陛下的旨意,与东晋皇室联姻。”
“原来寡人尚在南楚,可是寡人怎么不记得曾下旨让某位郡主和亲呢……”孟棋楠喃喃自语,忽的身子一震,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诧,她失态抓住红绛的手,声音陡然提高,“你说什么!定远侯府?驸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