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嚎、黄沙漫卷。
肆虐了整整一天的烈日终于从西侧的山梁上坠落,秋老虎的威力,始终不可小觑。当漫天晚霞逐渐退走时,天色终于昏暗下来,黑夜~~可无阻挡地降临。
幽暗的夜色下,一骑斥候如幽灵般游荡空旷的荒漠上,警惕地视漫无边际地原野,仿佛要从无的黑暗中寻什么!一枝冰冷的羽箭无声无息地射来,无情地刺穿了斥候骑兵地咽喉,斥候骑兵肃立马背上地身躯猛地挺起。双手死死高举扼住自己咽喉,试图拔除那枝穿喉而过的狼牙箭,遗憾地是,所有的力量都已经随着那枝狼牙箭而流逝殆了~
“仆塔~”无地黑暗袭来,斥候骑兵马背上晃了两下,颓然摔落地上,受惊的战马昂首发出一声悲嘶,向着远方的黑暗疾奔而去~
幽暗的夜空下。数万骑汉军勇士如鬼魅般出现,灌婴转头,望着李必,目漏赞赏之色道,“李必,你小子的箭术,愈发精湛了啊~”
“嘿嘿~”
李必嘿嘿一笑,但是那狼一般的眸子里,却是渗透出嗜血的寒芒。这些匈奴胡族,屡屡进犯,昔日他随蒙恬将军北逐之时,油然未决,然则此刻,这匈奴却是又占了河南地。开疆之时,多少袍泽,倒在此地?鲜血浇灌的土地,自然得由铁与血来捍卫……
在李必高超的箭术之下,灌婴的三万战骑,便是悄然无息的接近了那山口。幽暗的苍穹之下,山口处的火堆,尤尚未熄,丝丝的腥香的烤肉味,刺激着汉军将士的味蕾。不时,还传来疾声牛羊的哀鸣之声……
但是,那些在山口的匈奴人却是恍然未决一般。依旧是在沉睡着,梦乡里,牛羊遍地……
灌婴此刻,却是一阵激荡。大汉的铁骑,终究是练成,而这些低贱的匈奴人,便是要祭奠大汉战骑手中的新开刀剑,他们的鲜血,也将浇灌这大汉战骑的军魂……
灌婴深深地吸了口寒凉的空气,将手中的长剑往前狠狠挥出,霎时间,夜空下响起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数万汉军战骑向着宁静安祥的匈奴营地席卷而至~
匈奴营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偷袭~”
“有人偷袭~”
“吹号~快吹号~”
“快去禀报大王,快~~”
横七竖八地倒卧篝火堆旁的匈奴勇士纷纷被惊醒,松散的军营顿时一片混乱。为了达到最好的诱敌效果,这些勇士并未得到楼烦王的半丝提醒……
楼烦王从睡梦中被越来越响的嘶呜与喊杀声所惊醒,不及披挂便掀开牛皮帐帘满脸怒意地走了出来,厉声喝问道:“骨力突!这是怎么回事?”
骨力突却是匆匆奔行上前,跪在楼烦王的面前,粲然道,“禀大王,汉军,汉军袭营了~”
楼烦王登然便是大惊,随即居然是一阵冷汗涔涔而下,虽说是诱敌,可是若是在这种夜色下,被奇袭,不说是诱敌,只把是真被对方包了饺子。
但是,瞬间,楼烦王却是大怒道,“今夜是那个队守夜,本王要砍了他的脑袋~”
只差半招,这白羊王便是真被人砍了脑袋了,若是他在山下,即便留得一条性命,族人也都完了。而在大草原上,一个部落如果没有了青壮,也就只有被别的部落吞并了,即便是大单于的撑犁部落,也是如此。大草原上,都是天狼神的子孙,天狼神留下的,半点没有同情与怜悯,只有厮杀嗜血,心狠手辣……
“大王,汉军,汉军已经杀进谷中了……”骨力突却是将手往山下一指,便是急到。
楼烦王却是登然一视,便是大喜,汉军虽然杀进了谷中,他留下的近千匈奴甲士,也是瞬间被汉军的浪潮吞没。但是,楼烦王却是看到,谷中,还有万头牛羊,汉军的战骑,也是有此迟滞了下来……
“快,吹号,大军集结~”楼烦王大喝,“放火,快,放火,烧死这些汉狗~”
楼烦王虽然不知道伏击之中火攻的妙处,但是常年在大草原上生活,却是知道,每每天雷勾起地火,牲口总会炸群……
山谷中。
“挡我者死~”
灌婴暴喝一声,眸子里暴起骇人的厉芒,锋利的长剑撕裂了空气,划出一道耀眼的寒芒,斜斩一名楼烦勇士的颈项,娄烦勇士狼嚎一声奋力举起手中的木叉意图硬磕灌婴的长剑~
“刺啦~”
匈奴人的木叉被灌婴的长剑一下斩断,但是那木叉去势犹疾,冰冷地从匈奴勇士的左肩切入、直透右肋,尔后顺势以刀一挑,匈奴人地上半截身躯便被挑得飞了起来~
灌婴一扫视,却是见山谷之中,早便是无了匈奴人的踪影。但是两侧的山上,却是火影逐现,设伏?就凭这些匈奴人?
“将军,有埋伏,该死的匈奴人,有埋伏。不若先退出谷中,再做计较……”李必匆忙打马而来,惊呼道。
“退兵?”灌婴不以为然道,“为何要退兵?”
李必愕然道:“不~~不退兵?”
“看,那山上。”灌婴扬起马鞭,便是一指。之间那山谷口之上,火把却是越打越广~~
“将军,如何?匈奴人再打火把了~”李必吃声道。
“匈奴人,一贯缺少火种。那只怕是匈奴人在分发火把。但是,匈奴再怎么缺火种,也不会在战前短少~~”灌婴顿了顿,接着笑道,“若是本将军所料不差的话,只怕是这些匈奴人再次设伏,却是未料到我军来的如此之快,现在已然是手忙脚乱了,否则,以山上的火把记,如此之数的匈奴人,伏击力度岂能如此不疼不痒?”
李必略微一思索,便是陡然明白了过来。他们中伏是以外,但是何时中伏对于匈奴人来说,也是个意外~~
可是李必当下便是礤然道,“将军,纵然如此,可是匈奴伏击已成,我军又能如何?在这里也只能被动~”
“李将军,对匈奴你比我熟悉。就他们那罗圈腿,能上的了山?这附近,绝对有可纵马上山的缓坡。”灌婴道,“再者,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大汉战骑,北讨匈奴,正是士气如虹之时,若是初战便退,士气必然大衰。在这,只怕是这匈奴人,也是不会想到,我军会再次,出其不备,攻其不意,于绝地之中逆袭吧。”
“如此,何能不战?”
正待说话间,山头上的那糗大的火球也是点火滚了下来,登时,这谷中的近万头牛羊,包括汉军将士胯下的战马,也是不安的躁动了起来~连带着汉军将士,也是将这分不安传递着~
灌婴一凌,登时,便是举起手中的长剑,“大汉的儿郎们,此等国战,万不可退,杀敌建功,便在今朝~”
“嘿~”
“嘿~”
“嘿~”
三军顿时便是雷动,他们与匈奴,也是多年的恩怨了。此刻,更是多添了几分血性。通红的眸子里,满是嗜杀之气,练军千日,便是求得一朝扬威疆场~
“全军听令,杀~”灌婴手中的长剑狠狠的往前一引,便是膏然长啸~
整整三万汉军将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像野狼一般咆哮起来,他们,披的是汉甲,但是骨子里,却是大秦铁骑,大秦虽亡,但是老秦人还没死绝,大秦将士一手开辟的河南地,也决然不能再染胡族膻腥~
山上,娄烦王顿时便是大惊,汉军居然没有走。哪怕是让他率军下去打一场,他败退汉军追击也好啊。可是这山上,就这么一处缓坡,难道是要被其堵在山上。
“大王,汉军,汉军从缓坡上冲上来了~”骨力突跌跌撞撞的冲到楼烦王身边,惊慌叫道。
“嚎什么嚎,本王还没瞎~”楼烦王正是焦虑之时,当下便是一脚踹去,骨力突一下子便是摔倒在地~
“娄烦的勇士们,上马~”楼烦王率先跨上自己的战马,那些娄烦的族人,当下便是争先登马。他们大小便是在马上长大,他们的两腿都是一个罗圈,并不能合拢。下马时多有不便,再一个,在战场上,只有胯下跨着自己的战马,他们的心中才会安定。
战马,不但是他们的兄弟,更是他们的勇气与信心的来源。在战马上,他们才有那种天狼神子孙的孤傲之感。
不登时,娄烦部落的勇士便是纷纷登马,原本打击力度就不强的伏击,更是一下子骤减。但是,娄烦勇士一登马,仿佛顿时恢复了一般,毫无那种被袭击之时的惊慌~
“娄烦部落的勇士们,我们,是天狼神的子孙,是草原上的苍狼,是大匈奴撑犁孤涂大单于的勇士。”
虽然匈奴迫降了娄烦,但是无疑能够一统大漠南北的匈奴冒顿,在草原人心中是有极高的威信的。否则,若非大单于乃天狼神之遗孤,怎能将乱了千百年的大草原一统?当然,更重要的是,大草原上,一直是强者为尊,因为他们的生存资源远远少于中土大地,只有强者才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久而久之,便是形成了强者为尊的惯例。
“撑犁孤涂大单于的祷葅,天狼神的庇佑,大匈奴的战士,无往而不胜。娄烦部落的勇士们,为撑犁孤涂大单于而战,为天狼神的荣誉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