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昕背着司马,面色凝重,他几次想问当日刺桐草原之事,但是刚刚想要说话,就被司马的引路和指点打断了。
许是因为接连的奔袭和说话缘故,司马的呼吸快了许多,他的额头上是点滴沁出的冷汗:“常乐殿试赫连妖妇最亲信的巫祝主持修建的,所有的建筑格局都有特定的布置,如果贸然进来,只会生生困住,然后落进修罗场。”
“修罗场?”
“呵呵,北营暗部号称杀人不见血的修罗暗部,和赫连妖妇的修罗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她是个疯子,为了保住那张让人作呕的脸,早已经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她听说一个来自遥远西疆的巫女所言,少女的鲜血可以让人永葆青春。她不断的秘密搜罗大都甚至草原的贫苦女儿,用金子和谎话将她们骗到自己的永园中,然后将这些少女的血一一放掉,有的用来沐浴,也有的甚至直接饮用。而那修罗场,就是用来处理尸体的地方。
里面豢养了巨大的恶蟒,但是,听说最近,修罗场的处理能力已经极限,她已经转移了新的位置。”司马声音说不出的厌恶和无力。
宁卿一手扶着他,敏感的察觉到此刻他手臂的颤抖,她忍不住抬头看他,正好司马转过脸,两人相触的目光中,听见慕容昕问道:“那,你是怎么落到她的手上的?”
该来的问题还是来了。司马的脸色一瞬间的惨白,他轻轻笑了一笑。
“属下无能,奔袭至刺桐草原,天气已经渐渐升温,沼泽外的试沉石已经下沉,但是被蛮人在下面加了引绳,一时不察,入草原时便折损了一批弟兄。后来,我们寻访到赫连王族避寒的老巢,但是守卫比我们想象的多,轻身至此,只能求的奇袭,一举擒王,逼的他们就范。”
“你出手从来没有失手过。”
“属下曾经也曾如此认为。那天夜里,星月无光,我带了四个分队,从不同的方向逼近,一个策应,一个负责清路,一个负责后撤,我负责执行。我去的时候,赫连妖妇正在沐浴……”他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厌恶,“整个房间外面没有守卫,本以为天助此行,我悄悄潜伏进去,落地的时候发现,整个地面全是黏糊糊的液体,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屋子里面几乎是让人窒息的香味和鲜血,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妖妇的身后屏风处,我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全是血。她坐在一个全是鲜血的浴桶里,活像一个恶鬼。我带进去的人有一个吐了。吁……更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能‘更好的发挥血浴’的疗效,妖妇在屋里的香里做了手脚,那是一种让人毛孔放大神经松弛的异香,而靠近她身旁的地方,全部都下了另一种毒。”
慕容昕皱着眉头:“所以,你们就这样全军覆没?”
司马惭愧:“属下无能。在最后偷袭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两百人潜伏,除非得到我的信号,否则不会出现。”
宁卿看了慕容昕一眼,低声向司马道:“将军,你先休息下。”
司马笑了笑:“我中了妖妇的销骨蚀魂散,一身功力失去□□,早已经是废人一个,哪里还是什么将军。到了。”
前面是一处偏门,刚刚到换防的时候,只有两个宫娥守在门口。
慕容昕止住脚步:“我想知道,这进去之后我们要如何出来,不要一时躲避变成了瓮中捉鳖。”
司马道:“里面的情况我还算熟悉,这里虽然是永远最深处,但是却应该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从常乐殿最后面的墙出去,隔着一片荷花池,便是皇宫的御花园。”
慕容昕看了看他和宁卿连在一起的手:“我不觉得你这样能和我们一起泅渡过如此宽阔的荷花池。”
宁卿不忍:“三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性命也比我们这样的草芥值钱,您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慕容昕被这话一呛,倒是几分伤感多过不满:“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是如此想我。”
话音刚落,他感觉背上的人身体微微一僵。
三人之间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气氛,宁卿咬牙:“王爷如何,实在不是阿恒能想的。”
“你!”慕容昕背着司马,平日里从来不屈尊的骄傲仍在,只是此刻因为半躬着身子显得有些奇怪,“难道本王吃饱了撑的,留着好好的北境不守,到这里一个变态的老妖妇这里来当一个侍卫?”你以为本王会为了一把刀就冒上自己的性命?这一句话几乎要出口,还是生生忍住。
他贵为亲王,天之骄子,即使司马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部下,但那也只是一个部下而已,要救他,他可以派上成千上万的兵卒前来,直接将他抢回去也罢,小心翼翼的营救也罢,不惜代价也罢,却是绝对不会亲自搭上自己的安危的。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现在还是一个对他自己女人动了心思的臣。一个成为俘虏却还好好活着而且貌似备受恩宠的臣。不能不由得他多想。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即使是还有其他一些小小的目的和缘故,她宁卿却仍旧是占主要的,可是现在,她却这般的不领情。慕容昕满满的委屈感,这委屈,和他幼年时为了母妃不领他精心制作的寿辰礼物的情有点相同,却更深,更甚,让他心里堵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