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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比往常燥了几分,盛明珠白日无事,便与金枝坐在院子里听府中的女先生说书。毕竟如今外头管平【大病】着,旁的东西也不敢太过热闹张扬。沈蓉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只是听那说书先生悲伤的故事。
而自己那小表嫂便眼泪就着帕子,流个不停。
“如今你腹中还有着身孕,若是看这起子东西勾起了伤心事儿,不如不看。”一旁沈蓉道。
盛明珠刚擦了眼泪,说不准是怎么了,“没什么伤心的,只是听着先生说的便一时感怀。”罢了又笑着看沈蓉,“我无事的。若一直老憋在屋儿里倒也觉得无趣——”沈蓉如今还不知真相。
沈明珠虽不想瞒她,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少知道一个人总多一份安全。毕竟是管平的事情,她也不想出一点的差错——只是可惜那沈家姨母给沈蓉的口信,确实要耽搁许多天了。
想着又道,“蓉蓉,你如今年岁也不小。我非逼你成婚,可你若这样到底终究不是什么好路子。”
沈蓉可没什么大志向,归根归底她跟普通的姑娘一样,想找一个如意郎君,便叹了口气儿,“从前在镇西那里,若求门当户对,却有些难。可若不求门当户对,我母亲与哥哥又不甘心,一心一意想让我嫁给哥哥下属——可那些人十有八九心思别抱。”
沈蓉并非是在意身份高贱之人,可她也希望她日后的丈夫心中能有她。
盛明珠脑子清透,很快便了解了沈蓉的意思,她并不是不想嫁。
“那你——”她还想问问沈蓉这些日子也去了不少聚会,心中有没有个章程。话还没有问出来,郑管家却从一侧出来,金枝跟盛明珠说了声儿,她连忙坐正了身子,让人请郑管家过来。
午后的太阳正有些毒辣,盛明珠如今怀孕,冰水也不敢喝。旁边只有放着晾凉了的茶水。郑管家上了年纪,哼哧哼哧走过来的时候汗都流了一大把,她便吩咐金枝去给郑管家端了杯凉茶,罢了又问,“郑管家怎么走这么急,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郑管家水也顾不上喝,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便弯腰对着盛明珠道,“夫人,太子爷府中的嬷嬷来了咱们府中,说是太子爷有旨意要宣。”如今先帝离了人事,储君又未定。太子的旨意也是旨意,而且自管平离开京的这段时间,太子早收拢了不少人马。
盛明珠眉头稍微皱,“太子有旨要宣?”
“夫人看?”
盛明珠心里清楚如今的太子,便似晌午的太阳,又辣又毒,可撑不了多久,便摇了摇头,“不去。”大不了便落一个骄横臣下的名声。
郑管家自然了解事情始末,如今这样的情况,倒也赞同盛明珠如此。便躬身,正要往回走去回太子,一打眼却瞧见今儿来府里的那个嬷嬷,身前身后簇拥了一大堆人,正往凉亭这里赶,顿时面上的神情一变。
盛明珠眉头稍皱着,便看那嬷嬷走向自己,只稍微行了礼。
“闻的管侯爷病重,太子爷体恤,得知夫人身怀有孕,怕府中下人因事忙照顾不周,特意让老奴接侯夫人去太子府中小住。”那嬷嬷如此道。盛明珠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一列人马,眉头蹙的老高。
旁边的沈蓉也知事情不对。
太子和魏祀的心思如今在大魏来说便是司马昭之心,如今又来接着小表嫂去太子府,谁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便拉着盛明珠的手,暗地里摇了摇头,又看那嬷嬷,“如今我表哥正病重着,我表嫂怎么能撇的下,何况定国侯府这一大摊子事情,掌家的女主子若是走了,该交给谁来掌管,嬷嬷还是请回吧。”
沈蓉话刚落,那老嬷嬷眉封突然一凌。
“这位是表小姐吧——侯爷既病重,我听府里下人日子也是不长久的,如今夫人心内牵挂着侯爷的事情如何安心养胎,说句不好听的,倘若侯爷去了,夫人这胎便是管家唯一的命脉,难为表小姐如今还疑心记挂着侯府一大摊子事情,就不记挂侯爷的未来子嗣吗?”
沈蓉被这牙齿利索的老嬷嬷一顿讽,若不是强按着如今茶水都泼她脸上了。
可她到底心里头也清楚,倘若表哥真的没了,小表嫂身怀有孕,太子她根本得罪不起,她也不能给小表嫂招来麻烦。盛明珠心里厌烦这老嬷嬷,可她身后那几个人却都是练家子,如今她怀着孕,不想拿身子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