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漫无边际地乱扯,一面往嘴里送凉甜的冰盏,不知不觉吃进了半碗。
贺时霆果断拿走她手中的勺子,认真赞道:“我们宝宝真聪明。”
楚楚眼巴巴地看着他拿走勺子,端起半碗冰盏,一口饮尽。
她很是舍不得,扒拉着贺时霆的袖子,连连嘱咐道:“喝慢一点,别呛着。”
贺时霆放下碗。
碗内连点渣子都不剩。
楚楚眨了眨眼睛,几乎要哭出来。
贺时霆轻笑,吻住她的粉唇,渡给她最后一块樱桃肉。
吃了甜滋滋的樱桃肉,楚楚犹嫌不足,勾着贺时霆的舌尖,津津有味地咂弄上面残余的那丁点甜凉滋味。
贺时霆原想放过楚楚,不过既然楚楚这般主动,他也只好欣然受之。
春日清风拂过,掀起马车帘子一个小角,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些娇媚的哭吟。
天气逐渐炎热,楚楚的肚子也越发鼓起来,仿佛揣了个大西瓜。
她有孕八个月的时候,双腿疼痛肿胀,肚子圆得连脚尖都看不见了,整日腰酸胸闷,夜间也睡不着,怎么躺都难受。
有时贺时霆抱着她坐一整夜,她才能睡一小会儿。
白天也很不好过。
楚楚苦夏,加上月份大了,孩子挤着肠胃,总是没有食欲,只能硬塞进一点吃的。
贺时霆竭力腾出大部分时间,一有空就回东宫,给楚楚揉、捏酸疼的腰腿,陪她说话散步。
离楚楚的产期还有二十余日,这天早晨,贺时霆在朝上大发雷霆,训斥了几位联名上书的大臣。
说来也该是这几位大臣倒霉。
原本请太子扩充东宫,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国之大事,他们并无过错,可他们偏偏撞在了枪口上。
贺时霆担忧楚楚的身子,心情烦闷压抑已久,只不过不敢在楚楚面前表露。
这起子人上赶着给他添堵,怎么可能不被迁怒斥责?
贺时霆怒火未平,殿内跪了一地的人。杨公公自殿外收了消息,匆忙赶到他身侧,对他耳语几句。
“散朝。”
丢下这两个字,贺时霆疾步往东宫去,留下跪伏在地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不知是谁救了自己。
今晨贺时霆离开后不久,楚楚便醒了。
她难得的兴致好,还张罗了早膳,预备着等贺时霆下朝,陪他一起用。
楚楚思量了会,说贺时霆近日胃口不好,让多熬几锅香浓的粥来,再配上清爽甜辣的凉菜,又念着昨日的鱼羹不错,让御膳房做一碗来。
谨和领命去了,楚楚想到什么,叫住她,补充道:“再加道凉拌茼蒿,昨日晚间霆哥哥多吃了一口。”
话音刚落,楚楚突然皱眉,抚着肚子低唤了一声。
碧桃等赶紧扶她坐下,“小皇孙又踢您了?”
楚楚额上很快冒出几滴汗,她点点头,总觉得今日的疼和往常不一样。
待缓过这一阵,她感觉舒服了些,让人扶她到床上躺躺。
按照惯例,御医都是在早膳之后来给楚楚把平安脉的,今日因楚楚身子不适,碧桃便着人即刻去请。
她正在殿门处吩咐小太监,里面忽而闹了起来。
“太子妃发动了!”
虽离楚楚的预产期还有些日子,但东宫上下早有准备,宫人们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乱,随后便都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了。
楚楚原以为这些日子受的折磨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生孩子更难。
她极不耐疼,平日便是蹭破点油皮贺时霆都能心疼半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楚,眼泪直往下淌。
疼痛一层层蔓延,一次次加深,孩子在肚皮里翻了天似的闹。楚楚害怕又委屈,哀哀地叫唤着,脸色比纸还苍白几分。
产婆们一直让楚楚别哭,保存体力,楚楚却疼得压根听不见声音。
好在这疼痛时而剧烈,时而和缓,楚楚还是机会喘口气。
她平静下来后,谨和等给她擦了脸上和脖间的汗,产婆吩咐人端些吃食来,给楚楚补充体力。
毫无征兆的,殿门被破开,贺时霆瞬间冲到楚楚面前。
“宝宝。”
楚楚刚舒缓了片刻,阖着的眼里还时不时溢出几滴泪,听到贺时霆的声音,顿时泪如雨下,哑而微弱地唤了一句,“霆哥哥。”
贺时霆的脸色很难看,却竭力对楚楚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我在呢,不怕。”
楚楚苍白的唇抿出小小的弧度,“你笑得可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