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就是年关。
临安一年四季无数个节庆中,最受重视、最热闹的莫过于元旦。
一岁之序,此为之首。
宫中举行大朝会,百官朝贺,五品以上命妇也要入宫参拜朝贺太后、皇后。
穆家五品以上命妇只有穆老夫人一个,于是一大家子人守夜完毕之后,就都围着伺候穆老夫人穿戴。
田幼薇也跟着一起帮忙递东西,穆老夫人不要她伺候:“阿璟也要入宫朝贺,你去帮他。”又叫小穆夫人:“你也去帮老二的忙。”
田幼薇见小穆夫人没反对,便也跟着屈膝行礼,笑着应了是。
方氏等人艳羡地看着田幼薇离开,又沉默地伺候穆老夫人穿戴。
穆老夫人将几个孙媳妇的表情看在眼里,暗叹一声,道:“年前河间王府送了请柬过来,邀咱们家在初六那日过府玩耍看戏,你们都去,空闲时可准备衣着穿戴。”
方氏等人果然眼睛发亮,全都抿着嘴笑了。
河间王乃是现存宗室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他府上新年待客办得很热闹,去的都是达官显贵。
全家都去,男人们就能结交贵人,说不定能有好运气得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就算在这京城扎住根了。
田幼薇自是不知这一切,把穆老夫人、邵璟等人送走后,她便一头栽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后,邵璟等人还没回来,就准备回娘家的拜年礼。
午后,邵璟等人回来了,个个都是疲惫不堪。
伺候穆老夫人躺下,小两口回了房,田幼薇见邵璟困得眼皮都要粘到一起,就笑着上前帮他脱官服:“有没有在朝堂上睡着啊。”
邵璟懒洋洋地靠在她肩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格外低沉:“怎么可能,我是谁?能让人看你笑话?”
田幼薇啐道:“要也是看你笑话,关我什么事?”
“我是你男人,我出丑,人家自然是笑话你。”邵璟伸开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叹道:“怎么还是这样的细。”
“不然你想抱个水桶腰么?”田幼薇挣开他,仔细地将官袍挂上衣架。
“我是说,里头何时才能有个小娃娃。”邵璟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轻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田幼薇立刻冲过去趴在他胸上,眼睛亮亮地道:“是不是外放去明州的事儿成了?”
“不是。”邵璟伸手轻点她的鼻头:“是我得了福州市舶司监官的职务。叫声邵监官来听。”
田幼薇捏住他的脸颊往两旁扯:“那你哄我说不是?”
邵璟掰开她的手,翻身将她掉了个儿,俯视着她轻笑:“我高兴,逗你玩儿不行吗?”
“别逗我玩,到底成了没有?”田幼薇急得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欢喜而短促地叫了一声,一把将邵璟掀开,跳下床去:“我得收拾行李了!”
她哼着小曲儿,将箱笼尽数打开,手指轻点:“这个要带走,这个也要带走……”
邵璟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蝴蝶似的跑过来跑过去,心里酸酸软软的。
要谋这个外放的差事,当真不容易。
小羊那边在明处使劲,他与霍继先等人在暗处使劲,好不容易才说动皇帝肯放他走。
这一去,他势必要做出点成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