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的情形特别不好,很多身怀绝技的民间手工艺人都神隐了,深怕因祖传的手艺受到迫害。
好些人更绝,怕子孙受牵连,宁可让传承上百年的手艺失传,也不再授艺了。
这些年情况好转了,不过可能是之前的教训太惨痛,这些手工艺人都非常低调,轻易不露自己的绝活。
所以这老板才误会了顾朝晖的态度,以为他是真人不露相,却不想,这位其实是真的不会,单纯好奇而已。
“小兄弟,我看你对这木头有兴趣,不知道你有什么研究没有,我也是同好,咱俩不妨谈谈。”
老板一边给两人续茶,一边开始套话。
但顾朝晖不吃他这一套,礼貌的笑道,“我没什么研究,就是随便看看,这黄杨木倒是不错,颜色和纹理都挺漂亮。”
老板一听,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是个行家啊,一眼就认出了黄杨木。
“小伙子,这东西做木雕最合适,不知道你平时玩不玩木雕,我是老了,眼神不好,只看不雕,你们年轻人有精力,倒是可以玩一玩。”
老板继续套。
“不玩,我不会木雕,没那手艺,只是好奇而已。”顾朝晖喝了口茶,随后站了起来。
他对老板说道,“大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儿,就不耽误你的功夫了。”
然后转头对顾朝阳说,“二哥,咱们走吧。”
顾朝阳却有些犹豫,这说了半天,也没说货架的事儿啊,他还想着便宜十块钱就拿下呢。
老板是个人精,一眼看出顾朝阳不想走,赶紧用货架下饵,“不是耽误你们功夫,我是诚心相交你们这个朋友。你看,货架的钱,我可以给你们再便宜点,至于那原木呢,咱们再商量。”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刚才顾朝晖他们哥俩进门问货架,老板不搭理他们,这他们一摆出识货的姿态,吊起了老板的胃口,对方还拽住他们不放了,非要“交朋友”。
顾朝晖就说了,“老板,咱们也别兜圈子,你想‘交朋友’可以,但不能总让我们占你的便宜,你这又给我降价,又送东西的,我们承受不起,你说说吧,有什么要求,咱们礼尚往来。”
他这话说的也够直白了,老板闻言一喜,想着这小伙子果然是个透亮人,带着点行家的派头,那自己也别客气了,该说就说吧。
“小兄弟,你果然明白事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贪多,这货架,还是按原来说好的,我给你们便宜十块钱,两个十五。那一小段黄杨木,我送你,你想干什么,随便。但是,我这手里还有一块黄杨,比你那块还要好,这块我不能白送,我想让你帮着雕个东西。”
顾朝晖一听,微微皱眉,看来这老板是认准了他是个会木雕的,也是麻烦。
“大爷,这事儿我得提前跟你说明白了,我要说自己一点不会雕,那是骗你,但我的手艺跟你店里这些东西可没法比。到时候给你雕坏了,瞎了材料,我可不负责。”
这番话一撂下,老板更加鬼迷心窍,觉得自己肯定是遇到了高人,高人都是这派作风啊,不把话说满。
他喜出望外,赶紧点头应了,“没事,没事,只要你雕,什么样我都收。”
说完,就要去后院拿木料。
顾朝晖却叫住了他,“我手头现在没有趁手的工具,你要是有,不妨借我一套,还有,你这店里有没有关于木雕的书,我也想借来看看,到时候一并还你。”
顾朝晖不是个怕事儿的,而且他现在有了异能,也想多做尝试,这老板如此殷勤,肯定是有利可图,而且利润不小,否则不会这么上赶着。
若是自己能善用异能,做出像样的东西,到时和老板合作,也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他们现在缺钱,只要能赚钱,试试又何妨。
再说他已经把话都提前讲明白了,至于这老板信与不信就是他的事儿了,到时候后悔也不怪他。
听到顾朝晖跟他借工具和木雕书,老板微微一愣,按说,此人要是会雕,这些东西应该不缺,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因为前几年的运动,这些东西都被毁了呢,这小伙子想再捡起来,可不是得看看资料,回忆回忆。
虽然心有疑虑,但老板最终还是爽快的借给了他。
他手里还真有一本关于木雕工艺的书,还很有些年头,他没事也翻翻,倒不是为了学技术,而是通过看这种书提高对艺术品的鉴别能力。
至于工具,他也不缺,干旧家具回收处理的,哪能没有修补材料,再说古董也难免残缺,用新料往上补,也得有工具啊。
说到这个,他现在正缺一个这方面的修补高手,要是能帮着把残缺的古董家具补全,那价值肯定能翻倍。
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交到对方手里的时候,其实老板和顾朝晖心里都抱着一种赌博的心态,但谁也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至于货架,老板说,店里有小推车,可以借给他们俩,让他们自己把东西推回去,有时间再把推车送回来。
这让两人喜出望外,说实话,别的都是虚的,什么木雕不木雕的,这个货架才是真打实凿的好货,也是他们俩正需要的。
两人也没跟老板客气,直接推上货架,拿上两块黄杨木材料,并各种工具和书回了三纺。
从头道街到三纺,兄弟俩足足推车走了一个小时。
可再怎么累都觉得值得,这次的货架买的太划算了。
路上,顾朝阳忍不住好奇问弟弟,“老三,你啥时候会的木雕,我咋不知道,刚才在店里我就想问,后来看你胸有成竹的,我就没敢开口,怕说错话。”
顾朝晖终于绷不住了,他哈哈大笑着说,“二哥,其实我真不会,所以才跟那老板要了工具和书,回来现学吧,要不你说他上赶着让咱们占便宜,咱要是不占,他都不让咱俩走,这便宜,不占不合适了。”
顾朝阳听完,一回忆那老板笑眯眯巴结弟弟的样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也笑起来。
不过他紧接着又有点担心,问道,“老三,那你现学能行么,我看那木料不便宜,万一雕坏了呢,咱能赔得起么?”
“没事儿的,二哥,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自有办法。”顾朝晖也没办法跟二哥解释他有异能这事儿,再说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只能试试看,不过怕二哥挂心,就做出一副有底气的样子。
顾朝阳最信任他们家老三,只要老三说了没事儿,那一准儿没事儿,他便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俩人回到厂里之后,想着搬货架上楼太麻烦,倒不如直接送到机井房大院去,反正那边只有老吴,也没外人。
到了机井房,老吴正在歇晌,俩人也没吵他,绕到后面的库房,把货架直接搬了进去。
回到宿舍之后,哥俩儿草草吃了口饭,折腾了一上午,都累得够呛,尤其是顾朝阳,因为身体不好,脸色有点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