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浅浅一笑:“不是,可以收下。”
沈氏松了口气,现在全京城都在热议她女儿与世子大婚的事,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干了什么又给人留下新的话柄。
顿了顿,她又道:“外头的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流言止于智者,你不去理会它,时间久了,大家伙儿说累了,自然也就没了。”
虽自己难受得要死,但安慰起女儿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楚芊芊是真没将这些议论放在心上,就道:“我知道了娘。”
沈氏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对了,这是我给你的嫁妆单子,你收好,到了那边,记得找人再轻点一遍。”
楚芊芊看了看单子,这几乎是沈氏大半的嫁妆,但明明还有陌儿与嫣儿,难不成她一个做姐姐的,要比弟弟妹妹还拿的多?
似是知道她的困惑,沈氏说道:“嫁妆我分好了,你一半、嫣儿一半,至于陌儿,整个楚家都是他的,老太太的嫁妆也是他的,不用我再贴补什么。”
她说的是各一半,但楚芊芊的明显比楚嫣的好上许多。
一开始,她的确是打算给三个孩子平均分了的,但随着婚期临近,随着谣言四起,她越发担忧起女儿的处境。她虽不能抬举女儿的身份,但多些嫁妆,至少在王府,更抬得起头来一些,她便咬牙,将陌儿那份给芊芊了。
若是,芊芊在王府过得不好,这些嫁妆,只当是她这个做娘的对她的一点疼惜。
若是过得好了,将来随便照拂楚陌一二,楚陌也能飞黄腾达。
楚芊芊约莫也明白了沈氏的意思,点点头,收下了。
沈氏笑了笑,又说道:“还有,我给你挑了几个陪房,你看看要不要增减些。”
说着,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迈着小碎步出去,不多时,领着两名中年妇人、两名丫鬟、一个小厮入内。
丫鬟们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珠圆玉润、艳若桃李。
楚芊芊一眼便注意到了她们,眉梢一动,问:“她们是去伺候我的,还是找人伺候的?”
沈氏干笑了两声,道:“你放心,她们是府里的家生子,不敢有二心的,你若是遇到不得已的情况,便用了她们,当然,我更希望你不会有需要用到她们的一天。”
原来是给诸葛夜准备的通房丫鬟。
也是,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能伺候人的日子,万一那时男人兴起了,与其让他宠幸王府的,不如宠幸她自个儿的。还有男人都风流,这几年新鲜劲儿过了,侧妃姨娘保不准便一个一个抬进门了。多两个漂亮丫鬟,也是多了一重与那些女人抗衡的筹码。
楚芊芊没说什么,垂眸凝思了半晌,收下了。
丫鬟们恭恭敬敬地退下后,楚芊芊见了两名仆妇,全都是吃苦耐劳的。
最后,楚芊芊看向了那名小厮。
小厮年纪不大,约十六七岁左右,身材特别魁梧,皮肤略黄,又长了不少麻子,并不是十分动人的长相,但那一双清泉般透亮的眼睛却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他虽哈着腰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但那股有别于常人的气质还是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
楚芊芊张了张嘴,微倾过身子打量他,他却好似有些紧张、有些害羞,将头垂得更低了。
楚芊芊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他依旧不敢看楚芊芊,只指了指自己嘴巴,摇头。
沈氏忙道:“是个哑奴,力气特别大,还懂些拳脚功夫,你将他带过去,安置在外院,平日里做做洒扫,若是……有什么难办的差事,也可当护卫使唤。”
这是怕她在王府遭人暗算。
楚芊芊没想到素来单纯的沈氏竟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握住了沈氏的手。
她握的力道极大,沈氏以为她是不放心,便又解释道:“他虽不是家生子,但我观察他两个多月了,品行很端正。上次我出门,马车坏了,遇到几个泼皮要打劫银子,幸亏遇上他将那几个泼皮赶走了。”
虚惊一场的事儿,沈氏不打算说,可女儿这般疑虑,她还是讲了,怕女儿担心她,忙接着道:“他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怪可怜的,我便将他带回府里当差了。”
孤儿?
不知为何,楚芊芊脑子里浮现出了诸葛琰那张无辜又茫然的俊脸。
摇摇头,楚芊芊再次看向了小厮。
小厮正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小厮的脸色一变,慌忙垂下眸子避开了。
楚芊芊狐疑地挑了挑眉,是错觉吗?是因为她刚刚在想诸葛琰的缘故吗?所以看到小厮的眼睛,好像看见了诸葛琰的眼睛。
但他怎么可能是诸葛琰呢?诸葛琰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脑子抽风了,也不会跑到一个臣子的家里做苦力吧?
心中这样想着,嘴里却随口问了出来:“小王爷……好像该回封地了吧?”
本就是来举办及冠礼,而后接管欧阳家的家产的,而今办完事儿了,没理由继续呆在京城。
丹橘常在外头跑,消息还算灵通,就道:“姚汐被刺客刺杀后,小王爷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了。陛下怕小王爷在半路颠簸出什么好歹来,便允许小王爷在京疗养,待到痊愈了再返回封地。奴婢听说他病得很重,连房门都出不了,四皇子与谭嬷嬷去看过几回,他都是闷在帐子里的呢。唉,姚汐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让小王爷为他伤心成这样?”
想起那么风华绝代的小王爷,丹橘微微红了脸。
既然是在养病,这个小厮就真的不是诸葛琰了。
楚芊芊自嘲一笑,本来就不可能是啊。
“你们退下吧。”说着,她拿出赏钱,叫丹橘发给了他们。
丹橘发到小厮那儿时,发现小厮不知在想什么,竟出神了。
丹橘一把拧住他耳朵,他双眸一扫,两道冷飕飕的眸光,如利箭一般射向了丹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