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新船。我其实也想多和你待几天,抓紧时间把新船的东西告诉你,至于以后么,我会把一些东西写下来,交给三姐,由你的手下把那些东西给你。只要我做了官,在朝廷里有了立足之地,将来我们的日子就都会好过。我不在广州的时候,家里也要你多费心。你从南洋贩的东西呢,三姐帮你推出去,大家联手发财么,总之和气发财,少打架。”
“罗嗦……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欺负她们的,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一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别以为跟你怎么样,就会吃醋什么的。这种事,我可不会做。咱们之间就是个买卖……恩,买卖上的事,你懂吧。钱货两清,童叟无欺,只要你守信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
说着话,林海珊已经摸索着衣服往身上套,范进问道:“做什么?不练功了?”
“练你个头!我才不上你当!那什么鱼家再也不脸了。舱里太热,我出去透气。”说着话,林海珊已经推开了范进的手,踉跄着步子,向舱外走去。
船舱外,几个上了几岁年纪的女人全都神色诡异的蹲在外面。她们身上都有武艺,像是偷听这种事做起来,本是寻常事。可是蹲的时间太长,乍一起来,动作便不够灵便。几个女人看着林海珊嘿嘿笑着,目光里既有祝福,又夹杂着其他情绪。一个女子忽然发现了什么,小声叫道:“林獠,你哭了?”
“哭你娘!”林海珊瞪起大眼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眼里进了沙子不行啊?你们弄那个酒,还敢偷听,回头跟你们算帐。对了谁敢把昨天晚上的事乱说,我饶不了她!”
恶狠狠地威胁了几句,她又问道:“那个……你们里谁会做饭,帮我个忙,给里面那个书生下碗面吃,免得他饿死。你们也知道的,文弱书生了,昨天晚上强撑而已,现在估计都快饿死了,我既然喊他声相公,就要给他面子,马马虎虎弄碗面给他,就当打发乞丐了。快去……”
范进抵达广州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四天,他走在前面,林海珊紧随于后。走在路上,两人双手紧握,倒也算是有些恩爱模样。这几天里两人朝夕相对,即使谈不到爱情,感情上总归也比普通人亲密些。
这个时代大多数夫妻,其实都谈不到爱情。直到揭开盖头才能看到彼此的夫妻,在结合之前,于对方而言都只算是陌生人,就这么住在一起,不管是否合适,都是一辈子。其中一部分人会因为朝夕相对而产生感情,另一部分人不会,但是不管怎样,都难以更改。范进对这种生活模式并不欣赏,也刻意去避免,林海珊接受起来反倒是比他容易的多。
对这个女子而言,所谓情爱之类的东西她不懂,也不是很明白,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懂的东西很多,这些知识对她而言,也有着重要作用。之前范进的教授总是有所保留,于立场上,实际也更倾向大明,于林氏舰队的建立,还是倾向于保守可控。
即使这种心态不会说出来,她也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这支船队的力量,固然比兄长当头领时发挥的更出色,但是依旧有一部分力量被刻意的阻碍住,不能尽施手脚。
随着两人关系突破了最关键的一层,范进这几天的教授里,内容就变的更加深入,甚至有些内容,已经触加到极为危险的领域,就像两人进行的另一项活动一样。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充满刺激。
这几天里,两人像夫妻一样的生活,甚至还一起做饭,一起做些小游戏。海盗中多年夫妻,其实也很少会这么恩爱。
从林海珊角度看来,范进是个很不错的相公。相貌生的好,又有学问,且能让自己快活。甚至让原本只喜欢女人的她,开始对男人感兴趣,这就足够了。而于范进而言,对林海珊谈不到多少爱情,但是她毕竟是个充满魅力的野美人,而且差一点成了洪大安的妻子。只这两点,当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雌伏时,便足以令他心内快慰。
大明这条船自己并不想放弃,但是宦海沉浮,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生平稳。现在看来,林海珊对自己的感觉倒不像她说的只是一场买卖那么简单,如果以后自己在这条大船上无法立足,这条新船就是自己的退路。
有了这个念头的范进,于林海珊更多了几分体贴,加上花字决的功夫,两人虽然不算一见钟情,但也足以如胶似漆。
广州这种地方比腹里地区开放,***下恩爱倒也没什么,不过林海珊下船前,又换上了武夫打扮,头上还扣了顶帷笠,看模样仿佛是个走江湖的。范进与这么个人双手紧握的模样,在码头上看来,就有些古怪了。
两人刚走两步,一个身着粗布短衫,满面憨厚的汉子就挥着手跑过来,边跑边大喊道:“九叔……九叔你回来了。我在这里已经站了两天,总算是接到了你。”
等来到近前,他才看到林海珊,面上神色一阵古怪,干咳两声之后,才勉强挤个笑脸,“这位兄台你好,我叫范志高,是九叔本家侄儿,实在亲戚。”
范进点点头,“志高,你进城了?怎么是你来接我,其他人呢?”
“不光是我啊,村里好几个人都进城了,现在整个广州的蔬菜肉食,都是我们范家人来送,总要有人在城里负责接货,族长就让我来做这个。再说九叔要考科举么,自家人不来帮忙伺候着怎么行?三姐她们原本是来接的,可是这两天不行了,九叔去一品香看看就知道了,好吓人的。”
林海珊哼了一声,“有人砸场子?要不要我去叫人?”
“不是砸场子,是捧场子,不过捧的太厉害了。”说话间,范志高从身上摸出小半块糕点,朝范进一比,“就是这个了。大家都来买,人手不够用,全都在忙着做点心,谁也走不开啊。”
林海珊隔着面纱,也能闻到馅料香气,她问道:“这是什么?”
“哦,就是我方才说的莲蓉了,莲子、糖、香油什么的一起做的,很贵的。眼看到中秋,就让她们做月饼了。三姐她们这饼,卖的很好?”
“九叔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回我们发财了。就光是酒楼前围的那些人啊,就快把门挤爆了。现在什么双皮奶啊,范鱼啊都没的做,全都要做这个了。不过三姐这个人也真是的,不许男人帮忙,全是一品香那些女人在做。您可要好好管管她,这酒楼姓范的么,怎么能让她说了算,不让我们姓范的插手,这不像话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淳朴善良的范志高,诚恳地剖析着酒楼姓范的重要性,范进只是听着,未置可否,就在倾诉与倾听之间,一品香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