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郡主杀了灵璧!”
“不可能。”
“郡主,你……”
“事情未有定夺,谁知你是不是故意摔下去的。”
“……故意摔下去?郡主,你从未生育过儿女,你不知道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灵魂相通的契约般的感觉。虎毒不食子,天下怎么可能有害死自己孩儿的母亲?郡主,你不能偏袒至此!”
电光乍亮,人心叵测,刘泠苍白着脸,说的话却漠然得好不讲理。
“此事还要再查。”
“……郡主,你……”岳翎哇得吐出一口血,刘泠扶住椅背的手一僵,身子前倾,似一个站起的动作。直到她看到门帘掀开,堂风穿过,陆铭山进来,将岳翎抱在怀中。
“翎妹妹,翎妹妹!你别急,别伤心……我会为你讨个公道。事情不会这么算……”温柔地抱着岳翎,陆铭山为她擦去泪水和血水,将安慰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等着岳翎平复情绪。
刘泠僵硬着神情,敛去焦灼难受,又稳稳地坐了回去。她灵魂好像已经抽离,看着陆铭山怀抱爱人,安抚情绪。
这让她想起她救陆铭山的那年。
他奄奄一息,她生无可恋,正好把他当宠物一样养着。
好多人都来劝她:这个人身份敏感,陆家都还没承认,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但她实实在在救了陆铭山。
明明是他亲口说,他的命是她的。
陆铭山此时,却对另一个女人说,要找她讨公道。
世上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若真有公道,她早该死了,广平王府那些人也都该死。
若真有公道,现在的陆铭山就该挨一道天雷,而不是站在她面前,为岳翎和她开战。
“杀人者偿命,阿泠,你是铁心要包庇你的侍女了?”陆铭山站了起来,肃声问她。
刘泠平声,“对。灵璧是我的人,她有没有推岳翎另说。就算她推了,要罚,那也是我来罚。而不是你。”
“……你是郡主,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无处申冤的民女。你要霸道至此,她除了哭,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知道,”陆铭山的眼睛不放过刘泠的一点儿表情,“你要知道,阿泠,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你母亲一般。”
刘泠的目光瞬时缩起,那是一个细微的眼神,空洞颓然在此一眼。和刘泠相交多年,陆铭山太了解她的软处。
沈宴却不知道。
沈宴不知道刘泠虽然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她的心却被陆铭山握在手中碾。
所以,陆铭山想,他还是赢了沈宴的。
也怕沈大人火眼金睛,察觉到不寻常,陆铭山低了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作疲累状,拱手退场,“阿泠,你这样做,很是对不起翎妹妹。我忍了你许久,却没法再昧着良心帮你说话了。阿泠,你我之间,如你所说,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刘泠声音空茫,“如我所愿。”
他深深看着她,“明日,我们去爬山,将一切了结。从此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好。”刘泠低声,说话的力气快要没了。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记得的。
但是她又不能任他处罚灵璧。
她对不起那个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
可灵璧被陷害的可能性太大了。总是她对不起的人多了,又何必多说。
陆铭山告退,他目光与沈宴在空中对峙了片刻,就不动声色地移开。离去寻岳翎的路上,他无情绪地想着:阿泠不能再活了。
既然和锦衣卫一条心,既然铁心不与陆家合作,既然……翎妹妹给了他这么好的借口,何必当作不知道?
阿泠不能再活下去了。
对他没有益处,就不该再活着阻挠他的大计了。
☆、第39章 和沈大人去爬山
傍晚的时候,刘泠又去找了沈宴。
这几乎已经成为她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不管一整天下来,跟沈宴说了几句话,沈宴对她态度好坏,每到晚上休息时,刘泠都会换新衣贴花黄梳新发,打扮得明艳动人,花孔雀般,去锦衣卫那里摇曳生姿,跟沈大人眉目传情。
一开始锦衣卫总要拦一拦,怕郡主刺探机密、影响正务什么的。时间长了,沈大人都习惯了,他们自然也习惯了。
沈宴忙锦衣卫这边的事,将近两个时辰。刘泠一点儿也不急躁地等着他,拂一拂秀发,整整被风吹得皱如清池的衣衫,跟上沈宴的步子。
沈宴进自己的屋子,刘泠跟进去。他并不看她,从桌上果盘中捞起一颗桃子,扔向身后。刘泠接得手忙脚乱,幸好对方扔的方向和力道太准,桃子正好落在她怀里。她惊喜,“给我的?”
沈宴道,“当然不是,只是手抖了一下。”
刘泠抱紧怀中桃子,看沈大人把厚色帘幔放下,转去屏风后换药了。
多骚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