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好事(1 / 2)

“你这一阵子别去学校了, ”白璇他妈道:“留在医院照顾璇璇吧。”

方亦亦顾不上说话,喉头一阵翻涌,她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剧烈咳嗽。

“咳咳咳……”

白璇她妈眉头一皱, 大嗓门嚷嚷:“差不多得了, 别装啊, 刚才还好好的, 一说让你照顾璇璇就咳嗽, 用不起你怎么的?”

护士走过来, 轻轻拍方亦亦的背, 对白璇他妈道:“这位女士, 您是患者家属吗?”

“我养她九年了,你说呢?”

护士皱了皱眉, 似乎想说什么, 欲言又止了半晌, 只道:“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 但是医院还有其他患者, 请您不要大声喧哗, 影响别人休息呢”

“我怎么喧哗了?就你们这破医院我还不乐意住,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我女儿一点毛病都没有,你们这群庸医根本不会看病,就知道谎报病情,赚黑心钱!”

“……”护士被她的发言震惊到, 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人居然能在网络以外的地方遇到,她噎了半晌, 心里默念自己是在工作工作工作,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才稳住冲上头的怒意,“女士,您女儿的主治医生说了,您可以转院,还有这里是医院,有很多患者还在休息,您不要大声喧哗,有些心脏不好的,万一您直接给吓过去了,家属找您麻烦还是次要的,晚上走路后背不干净可就坏了。”

说完,瞪了白璇他妈一眼,转身愤怒离去,留下白璇他妈看着护士的背影,干瞪眼。

直接给吓过去什么的,完全是吓唬人,后面的话也不该说,身为一个医院工作人员,不能和病人家属起冲突,这也不是重症监护区,但是这个大妈太气人了,她实在没忍住。

方亦亦抽张纸巾,擦掉手上咳出来的血。

白璇他妈还准备再数落方亦亦一顿,一看这场面,登时后退一步,“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病了啊。”方亦亦说着,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我的个娘哎,璇璇的病不会是你传染的吧。”

“什么病?”医生并没有告诉方亦亦,她还处在一无所知的状态。

白璇他妈也忘了具体病情,太多了,她没什么文化,记性也不好,就只记得花里胡哨的,而且每一项似乎都挺严重。

“你得了什么病,你不知道吗?”

方亦亦皱皱眉,她没得病,咳的是气管里的淤血,咳出来就没事儿了,但是白璇……

她回头看了眼睡得安稳的白璇,说起来,白璇长得不丑,但也不算漂亮,普普通通的长相,走在街上会泯然众人,但是从小惯出来的骄纵生在了眉眼里,让她看起来凶不拉几的,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存在感,此时安安静静躺着,眉头舒展,那种骄纵感不表现出来,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想起医生的态度,和婶婶言辞里透露的信息,方亦亦皱了皱眉,意识到白璇好像真得了了不得的病。

……行吧。

方亦亦思考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理智的分析,毫无感情波动,冷静地像在剖析一个陌生人。

很快她也意识到这点,不禁茫然起来。

好歹白璇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虽然两人都不当回事,但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不显得太冷心冷肺,生性凉薄了?

方亦亦下意识想求助黎听,但黎听从进医院那刻起就不见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她捏着一直捂不热的佛珠,暗暗叹了口气。

白璇他妈还在喋喋不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我们家这几年为了养你,已经花不少钱了,现在璇璇也生病了,开销跟不上,你叔叔也不挣钱,你这病大也好小也好,都别指望我们给你花钱。”

方亦亦点点头:“放心吧婶婶,我不花你们钱。”

白璇他妈狐疑地看着她:“不花我们钱你哪来的钱?”她眼珠一转,道:“你有钱治病?有多少?上次那三千还有吗。”

“没有了,”早花没了。

“怎么花这么快,这才几天那你有什么钱治病,真不用我们帮忙?”

“婶婶,”方亦亦无奈道:“你是准备掏钱给我治病吗?”

白璇他妈脱口而出:“想什么好事!”

方亦亦被追问得烦了,便道:“我不治了。”

没想到她婶婶浑浊的眼睛听完这句话后竟然亮了起来,语速极快,蹦豆子似的:“这病挺严重的,不治也行,反正也是白花钱。那啥,这么多年了,你花钱怎么样我心里有数,说实话那三千还剩多少?你不治病也用不着,给璇璇贴上呗?你也知道你叔家穷,那啥恩还要泼水报答呢,就当回报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你看成不?”

方亦亦知道她这个婶婶不做人,就是没想到,当最后一层脸皮撕破的时候,对方能过分到这种地步。

她倒不是难过,小时候那些情分,早在日积月累的点点滴滴中消磨殆尽了,她就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居然还会为白璇得重病,自己却没有难过的情绪而觉得不应该。

她有什么不应该的,这家人根本就没把她当个人!

方亦亦深吸一口气,道:“婶婶,我妈妈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璇她妈一愣:“你这孩子,我们在说钱的事儿,你突然提你妈做什么。”

方亦亦扯扯嘴角:“我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可是我连她的样子都要记不清了,我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万一找不着,到时候也好发个寻鬼启示,让她来找我。”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的,晦不晦气,她死那么多年,早投胎去了,又不是你亲妈,你挂念她干嘛?那三千”

婶婶,方亦亦打断她,冷声道:“当年多亏我妈护着我,我才能从那场车祸里活下来,我妈一直是我亲妈,人是懂感情的,只有大肠杆菌才靠血缘论亲情。”

“大肠杆……”白璇他妈没听懂,“不是,你能不能别扯了,钱剩下多少啊?”

这时候,黎听回来了,她没穿墙,规规矩矩走了门口,不过还是脚不沾地,飘过来的。

“什么钱不钱的,这谁啊?”半透明的黎听只有方亦亦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