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骆知书似乎说得没错。

人之所以充满戾气,不过是因为未曾感受过温柔。

对骆知书而言,他只是一味地活在父母的意愿中失去了自己的想法,模仿着他们冷漠的态度,成为一个傀儡般的帮凶。

如果当年舒建新的契约妻子生下了她名义上的兄姊,舒迦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像骆知书一样无情,还是像骆知简一样流落。

比起万物皆恶,她宁愿相信人性本善。

“那晚上见。”

“好,还是之前那家私房餐厅。”骆知书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如果你感兴趣,我还能跟你讲一些小少年的故事——尽管我知道的并不多。”

*****

初春的夜幕来得悄无声息,被鳞次栉比的光芒映照成了五颜六色的画布。

舒迦穿着休闲的毛衣帆布鞋,如约来到了那一家私房餐厅,被服务生带进了春意盎然风格的包间。方桌的一端,西装革履的骆知书已经在翻看菜单了。

“来了?”骆知书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菜单,“来看看吃什么。”

舒迦将大衣挂好,随手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品,无意间却在余光中看见骆知书掩不住的笑意,不悦道:“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和这家店很有缘吗?”骆知书托腮回忆着,“第一次来你还在装傻充愣,第二次来已经挑明了态度,第三次竟然就是和解饭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

舒迦继续翻菜单,淡淡地说:“没什么缘分可言,反正不会有下一次。”

骆知书见她依旧警惕的模样,无奈地把玩起手表:“舒迦,你对你的小少年也是这种带刺的态度吗?”

“与你无关。”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有进一步的关系。”骆知书忽然认真起来,“我遇见过很多富家小姐,可你最特别。”

“谢谢,我知道。”

这一顿晚餐,骆知书一直在不断找话题。而舒迦则是一边品尝眼前的珍馐,一边在微信里和她的塑料姐妹花实况直播。

突然,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进入了她的视线。

辣子鸡下饭:阿越让我问你方案写得怎么样。

舒迦:写好了,他急用的话我晚点回家发给他。

辣子鸡下饭:回家???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外面[黑人问号.gif]

舒迦被这一串问号逗笑了,发了个定位过去,答道:“复工前最后的晚餐。”

见舒迦一直埋头打字,骆知书抬眼一看,将她比春日还清澈的笑容尽收眼底。他不再试图敲碎她的心扉,只是眸光微黯,举起手边的红酒杯:“现在我不奢求什么,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成为朋友。”

舒迦轻轻擦拭嘴角的酱汁,伸向早已立于一旁的酒杯。

……等一下,这杯红酒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慢悠悠地捧起酒杯,以慵懒的手法在水晶吊灯下摇晃着醇厚的液体。

果不其然,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沉淀。

舒迦的心脏像安上了定时炸/弹,每一秒都震颤出死亡的讯号。

她假意将杯口递到嘴边,却突然惊道:“不行,我酒量很差,明天要上班,今晚还是别沾酒了。可以麻烦帮我换一杯果汁吗?”

舒迦在内心祈祷着:求求骆知书千万不要离开包间亲自替她换果汁。

可老天爷似乎听见了她无声的呐喊,只见骆知书的嘴角微微抽动,起身温柔地说道:“好,我去帮你叫服务生。”

——这家私房餐厅向来以顶级服务为卖点,包间里有不下三个呼叫铃,怎么会需要客人亲自呼叫?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舒迦从包里取出一瓶30ml的香水,拧开后全部倒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她盯着那杯血一样的红酒,颤抖着渡进香水瓶中,一半落进瓶底,一半污了裙角。

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舒迦惊慌地四下张望,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二楼阳台。

一手抱紧羊皮包,一手紧攥着阳台围栏,手心渗出的汗水将漆黑的斑驳浸成了锃亮的模样。

然后,纵身一跃。

第三十章

嘶——舒迦咬牙, 捂着道道血痕的掌心,庆幸现在还没有温暖到可以露出手脚的地步。

用手肘强撑着站起来,踝骨处丝丝刺痛和夜风一起钻入身体, 舒迦紧抱着怀中的羊皮包,踉跄着往街边跑去。

就在这时——“舒迦?”

舒迦下意识地仰头, 看向阳台的方向,却发现空无一人。那人又唤了一声, 舒迦回过头, 逆着街灯,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延伸到她的脚下,像一座救赎的桥。

骆知简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拉着她满目疮痍的掌心,怒斥道:“你在干什么?!大老远就看你跟母猪跳水似的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