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五在醉仙楼静养了七天,沉雪未再出现过。他算算日子,今天正巧是他毒发的时日。
老鸨虽不在,醉仙楼还是热舞升平的模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的伤已好了大半,除了腹部上清河留下的伤口。那是道很深的剑伤,若不是风五在最后关头躲开,恐怕要被他直接划开肚子。
那小子是真恨他。
这些日子送到房间的水果就没有断过,也不知是谁交代的。
风五心不在焉地给香蕉扒皮,第一次感觉到寂寞。
他很想她。
身体从刚刚开始就不正常地发热,风五知道自己已经毒发,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想解毒,哪怕他所在的地方是青楼楚馆,能帮他的姑娘一大把。
他啃完根香蕉,把皮随意往盘子里一丢,便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欲火逐渐蔓延至全身,他在昏昏沉沉间反复念她的名字,混沌的脑子里都是曾与她相处的一点一滴。
初见时他不过拿她当个生命中的过客,哪想到之后还会再有牵扯。那时候她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谁知第二次相见就摆了他一道。之后的接触中,风五见到最多的,还是一个满眼落寞的姑娘。
她其实骗人的功力并非有那般高,许是年纪还不够大,无论怎样刻意微笑着,眼睛总是骗不了人。尤其是听她提到父亲时,浓烈的恨和绝望几乎要从眸子中溢出来。风五却没忽略其中残留的一点点星光,那是残留的渴望。
风五想,她是希望被爱的吧。
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后便病故了,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给他取,是隔壁的婆婆偶尔给他几口饭吃他才能活下来。风五叁四岁的时候就学会跟着一帮乞丐抢吃的,挨过打也挨过饿。那些年的日子真正不好过,但现在想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他向来只记喜乐,烦恼的事总是忘得很快。直到八岁那年冬天,家乡闹了饥荒,很多人都饿死冻死。他时常在乱葬岗飘荡,扒死人的衣服穿,最后还是没有挺过去,昏倒在死人堆里。
风五以为自己也要死了,是师傅将他救了回去。
能够在万物门长大,许是他上辈子交下的好运。他失去父母,却有堪比亲人的师兄弟,几乎是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因此风五从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少了什么。后来又捡到小八,他把自己的姓给了他,只希望小八经历的苦难总有天也能如风般消散。
风五只懂兄弟情义,和师兄弟不用多谈其他,一起饮壶酒,大醉一场,便什么都过去。但怎样对一个姑娘好,他还在慢慢体会。
只是在遇到沉雪之后,他的愿望多了一个。这天下有那么多人煎熬痛苦着,他却只想把爱分她一些,哪怕只能温暖她一点点。
他还想带她一起看雪,只是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毒性已经完全发作,风五面色潮红不断痉挛着,浑身青筋暴起,脱力般瘫倒在地上。
他的意识渐远,飘回到师门那棵被他用碧水划出千百条伤痕的老槐树,树根下都是师傅藏起的美酒,他想回去再饮两坛。他还没喝到大师兄孩子的满月酒,不知道二师兄那个情场高手是否栽在了哪个姑娘身上。他离开师门时藏起了叁师兄的白羽琴和四师兄的银霜扇,他们找到了吗。小六小七练功有没有偷懒?小八现在还好吗,会不会怪他来得太迟?
还有那句未说出口的邀请,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
他不怕死亡,只是觉得遗憾太多。
“风五!”
————
他死了吗,不然怎会听到她的声音?
冰凉的液体打在他嘴角,他尝了尝,很咸,是泪。
“风五,你撑着些。”沉雪见他七窍流血的模样连拿药的手都是颤抖的,她将药丸放在口中咬碎,渡到他嘴里,“咽下去。”
他吞下药丸后不久终于停下抽搐,却突然开始呕出黑色血迹,显然毒性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
尖锐的指甲扎破自己的手心,沉雪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面颊上,与他眼角的血融在一起。
沉雪似乎下定决心,出去带回了一个陌生的姑娘。
随后她关上了门。
————
风五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头痛得快要炸开一般。他摸了摸身侧,是姑娘家柔软的身子。习惯性地将那人揽进怀里,却在看到她的脸后惊得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你是谁啊?”
房门被推开,沉雪拿着几碟小菜走了进来,对那姑娘道,“你母亲治病的钱我付好了,下去吧。”
“谢谢姑娘。”
“沉雪,你什么意思?”风五见那姑娘关上房门,语气间隐约带着怒气。
“先吃饭吧,你应该都没好好……”
他显然气极,暴涨的怒气将桌子上的长布掀翻,菜盘碗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你以为我当时是因为什么撑了那么久?”
“父亲提前到了,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瓷盘碎片几乎摔到她脚边,她看都没看,伸出自己的右手,白皙到透明的手腕处有一条明显的紫色痕迹,“这蛊会通过交合转移到男子身上,然后令人失明。父亲要拿解药换你的《断水流风》。
“如果这次我救你,你便再也瞧不见风沙,看不到落日和飘雪。你想这样活着吗?”
“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风五扯着她的手腕推她到墙上,一双眼睛黑的瞧不见一点儿光亮,“我连中毒身亡都不怕,难道会在意一双眼睛?”
“你不在意?好。”沉雪冷笑着点头,“可是我在意!
“你知道失去眼睛之后你的刀法要重新来过吗?你知道有多少失明的人为双眼睛痛苦了一生吗?”
“重新来过就重新来过啊!我本就是从头学起,不过再练个几年,难道我忍不得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凝起叁星掌向他攻来,风五抬手抵挡,腿顶在她膝盖上,“我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不可理喻。”
平日风五从没有与她动过真格,现在却是一点儿力气也不肯放松,扣住她手腕的手用上十成力,几乎要将她手骨捏碎。他见她似乎又想用瞳术,在她颈侧狠咬了一口,“收起你的心思,我今日不可能放过你。”
“放开!”她被他整个压制住,连动都不能动,“我们是朋友,你现在在做什么?”
“朋友?哈!”他嘲讽一笑,抬手松开发冠,长发有些凌乱地倾泻下来。随后握上她胸前浑圆两团,拇指在衣料外擦过她微微硬起的乳尖,“朋友会这样做?”
风五直接扯开她的月白色下裳,手指捅进她仍旧干涩的下身,“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