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夫君大人的缘故,夏初菡只好在江府继续住下来,然后她发现,也不知道是杨太夫人病得厉害没有心力管她的缘故,还是她身边的刘妈劝说得力的缘故,住了几日,竟真的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心中浮起疑惑的同时,又莫名地浮起一丝异样的遗憾。
现在,她终于明白该老夫人嫌恶她的缘故了。
就她这副长相,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那人不愿面对的过去,莫说是出身寒微,就是出身富贵,该太夫人恐怕也是恨不得把她扔到九霄云外去吧,当初蝴蝶女许婵媛遭该夫人嫌弃,只怕就是这个原因。
老娘避之唯恐不及的脸,儿子却要一个两个的往身边捡,江大人这是什么毛病?真真是逼死媳妇的节奏啊。
如果换做一个不明真相的,终身遭受婆婆厌恶,只怕永远不会知道,问题是出在自己的长相上。
夏初菡表示很无辜。
杨太夫人醒了以后,江含征免不了要过去谢罪请安,夏初菡再次拎起自己的小包裹,就待夫君大人回来以后,通报一声,然后包袱款款另觅他处。谁知该夫君回来后,却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对她道:“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离开的问题,母亲已经默认我们的亲事了。”
夏初菡:“?”
江含征:“据刘妈说,母亲看到了我离世的父亲,父亲让她成全我们。”
夏初菡:“......”
江含征:“不过据刘妈说,我母亲一会说她亲眼看到了父亲,一会儿又说自己在做梦,颠来倒去拎不清楚,但不管如何,能有这样的结果,终归是个好结果。”
夏初菡:“……”
江含征:“怎么,你不高兴?”
夏初菡:“不,我只是在想,父亲大人很英明。”
能得到最权威的家长承认,心里多少算是松了口气吧……
可是一想到这位父亲就是镜中男口中的表哥,她心中便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像是无比深重的惋惜,又好像是无法出口的难过……
如果是那位表哥,只怕一辈子不会再来这府中了吧,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
杨老太果然是神经错乱了……
夏初菡微微叹息:“虽然我没有见过父亲大人,但我想,他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这样的人去世后一定会成为地府高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英明之举。”
虽然只不过是一个老太太的神志不清……
江含征不禁笑了一声,却还是搂住她,轻轻“嗯”了一声。
正在此时,玉翅兴冲冲地抱着一条小黑狗进来,看到他们的情景,顿时一呆,脸倏然变红,低下头抱着狗就要往外躲。
夏初菡“哎”了一声,连忙丢下江含征便去看小狗,小狗狗乖乖地伏在玉翅怀中,一双水润润眼睛看着她,把她的心都要萌化了,她不自觉地把它接过来,抚摸着柔软的毛毛问:“好漂亮的小狗,哪里来的?”
玉翅道:“就在咱们院子里,我都看见它好几次了,见它又干净又乖巧,便想把它抱过来给夫人玩。”
江含征看着夏初菡抚摸狗狗时的怜爱表情,只觉得非常刺眼,她都没有这么抚摸过他!
而且那条色狗还撒娇地添她的手指,脸蛋,拱她的胸脯,把她逗得咯咯笑,更觉得不能容忍,他一把把那条狗拎起来,黑着脸叫:“琴音,琴音,这是哪里来的野狗?”
狗狗悬在他的手中,哀哀叫唤,琴音赶过来辨认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太夫人的狗,前两天见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姐姐抱着来着,叫夜壶。”
夜壶......
江含征不怀好意地笑:“还抱吗?”
夏初菡:“……”
府内喜庆的装饰被一一摘下,据说是因为太夫人病重,喜事暂停,外面唏嘘感叹的同时,倒真的有人过来探望,不过通通没见到人,只留下了礼品便打道回府了。
不过,这个暂停停得相当有太式风格……
夏初菡对喜事不喜事的并不怎么在意,虽然江含征说该太默认了她,但夏初菡觉得,这更像他的一厢情愿。
看看该太,不顾体面地硬掐下喜事不说,也丝毫没有让媳妇觐见一下自己的意思,如果这也算默认的话……对此,夏初菡倒是深表理解,毕竟见到自己的样子,太夫人说不定要做噩梦,当然,见到太夫人,自己免不了也要做噩梦,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其实挺好……
她渐渐收拢了自己的思绪,定下心来,开始安居在疏清阁中,做自己的事。
然而,消息是封不住的,总有一丝两缕时不时地飘到她的耳中,比如,该太觉得府中不干净,请来了尼姑来念经……
再比如,该太觉得府中还不干净,请来了和尚来念经……
又比如,该太觉得府中怎么也不干净,请来了和尚和尼姑一起来念经……
最后,干脆连道士一块儿请来凑热闹……
这个折腾劲儿……夏初菡真的很想告诉她,若想干净,不如她自己忏忏悔,念念经......
对此等乌烟瘴气江含征竟也忍了,对她说:“先时,我对和尚道士其实很反感,但自从见了你......”
夏初菡:“我不是神棍。”
江含征:“我明白,我是说,让她折腾和尚道士,总比折腾我们强。”
夏初菡:“......”
江含征:“据家人说,这一年里,母亲没少折腾,不是说从镜子里、水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就是说那个被赶走的那个丫鬟来找她,三天两头地请和尚道士来捉鬼,她的病,大概一多半是出在这个上头。”
“......”夏初菡语气复杂,“和尚道士治不了心病。”
江含征唇角勾起:“是啊,只不过若她觉得这样可以,就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