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征再一次把她安置在一处客栈,这一次不说缘由,不言归期,只把琴音留给她听用,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
十月的天气已经寒冷,早上醒来的时候便可以看到窗外飘落的枯叶和满地寒霜。
这一次,夏初菡没有出去折腾,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客栈,或看书,或书写,或偶尔与人与鬼聊聊天。
这聊天的人中自然也包括琴音,她发现这位小仆人有点不安抑郁的症状,她可不想把这唯一的一个小仆人给圈养死。
琴音简直服了她了。
这姑娘的心该是多大啊,老夫人都放言把她扫出门了,江大人都被定亲了,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被安置在这么一个地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去了定亲的姑娘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还能不能回来,就这么连问都不问一句,该吃吃,该喝喝,悠哉过活。
这姑娘是多么愁人啊。
琴音觉得自己的白头发都快愁出来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根跟,在夏初菡再次试图替他开解的时候,便忍不住向她大力吐糟。
夏初菡听后倒真的是愣怔了许久,说道:“听你这么说,他是去娶别的姑娘了?“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后知后觉的忧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琴音不知道该怎么办,琴音表示同情,琴音终于把这姑娘说开窍了。
夏初菡一副愁眉不展样:“原来我很快就要变成下堂妻了,只怕以后连吃饭都成问题,琴音,我们必须节省了,这样吧,以后我少吃一顿饭,你只吃一顿饭,一顿饭吃一个烧饼,你看咋样......唉,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说完,叹息着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似的离开了。
琴音:“......”
万匹奔马在心中咆哮:我要吃草,我要吃草,我要吃草!
画中君现身,略略奇异地看着她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逗一个小书童?”
夏初菡:“事情未明之前,说什么都是自寻烦恼,”叹了一口气,“先生是来看稿子的吗,我写好了,先生看看还有什么不足的。”
画中君却没有理会稿子的问题,只温声对她道:“你说的不错,事情未明之前说什么都是自寻烦恼,你如今这样......先生放心了,你无须忧虑,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糟糕。”
夏初菡点头。
十多日后,江含征出现,什么也没说便指着随后跟来的一个女孩子道:“二喜,以后就是你的随身丫鬟了。”
夏初菡愣住,夫君大人消失这么久就是给她寻丫鬟去了?
江含征:“二喜这个名字略显不雅,给她改个名字吧。”
夏初菡看着小丫头那一对分外醒目的招风耳语气复杂道:“叫她玉翅,怎么样?”
江含征微微点头,小丫头伶俐地道谢。
夏初菡很想问一点什么,但江含征行色匆匆的,吩咐她换上女装,然后便打道回府。
第二次来到江府前,启帘一看,满目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江含征下了车,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低声道:“下车吧,新娘子。”
☆、第125章 画中君(16)
第125章
夏初菡惊怔。
江含征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沉凝重,近乎耳语般地对她道:“不要怕,别忘了,我会挡在你前面。”
夏初菡眼眶微热,巍颤颤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江含征扶她下车,而后由玉翅伺候着,一路堂而皇之地把她领进自己住处疏清阁。
从今而后,你就是从我江家正门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夫人。
夏初菡有些无措,是的,一向沉静自若的她突然感到无措了,从未有过的丫鬟的伺候让她无措,一路走来众人的目光让她无措,江含征这似乎是有意的张扬的做派更让她无措,她拘谨地坐在那里,心中微微不安,说道:“夫君,你?”
江含征过来轻轻暗住她的手臂,依然是那句话:“别怕。”
夏初菡缓缓吁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问夫君,这些日子你去做什么了?”她可不认为这府中张灯结彩的喜庆是冲着她的。
江含征言简意赅:“我退了同华家的婚事。”
夏初菡:“!”
因为太过吃惊,她的眼睛张成了圆形,莫名地透出一股娇憨稚气,江含征爱极了她这副模样,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亲,而后懒洋洋地起身,对外吩咐道:“看看老夫人现在怎样了,就说我回来了。”
其实,不用他派人通知,早已有人飞奔着把此事告诉了太夫人,太夫人听后还语气微酸道:“之前还一直死活不肯成婚,现在倒好,知道给他定了亲,连亲娘都没见两面就急着把新媳妇接过来了,你说,这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什么?”
旁边伺候的刘妈乐呵呵道:“这不是夫人您的福气么?新媳妇早进门您也早抱孙,咱这府里呀,会因为这临近新年的大喜事,让来年大吉大利呢。”
太夫人笑嗔:“就你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脸上到底带出几分喜色来。
刘妈道:“现在人已经进门了,成礼的事可耽误不得了,按说早几日就该通知了的,还好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停当,不然可真要掉地上了——”
杨太夫人懒懒道:“早一天迟一天又怎的,迟早还不吃到嘴里,去办就得了,只管罗嗦。”
刘妈笑着起身,却见前来报告的丫头眉头微蹙,绞着手帕欲言又止。
刘妈道:“卷碧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话不敢对夫人说么?”
杨太夫人的凤眼斜斜地飞过来。
卷碧跪下道:“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咬了咬下唇,迟疑,“新夫人进来时,奴婢去看了,可是奴婢觉得她不像是华家小姐。”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杨太夫人不禁从床上坐起身,眉目微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