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无盐为后 莫问 2929 字 6天前

“讨不了好也不怕,只要顺利生下皇子,这一生便是稳妥了。”陈太后叹气说,“也是个有福气的,后宫那么多嫔妃都不成,她只一次机会就有了。”

“李氏当年不也是如此。”陈太后说,“之后便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最后为贵妃,为太后,一呼百应,好不威风。”

“皇后恐怕不能看着敬嫔一个一个的生。”宫人说,“又姓王,又叫蓉儿,皇后心里也膈应着呢。”

帝后同坐步辇,朱翊钧一路上欲言又止的,但是王容与只看着前方,理都不理他,快到坤宁宫的时候,王容与说,“去乾清宫。”

她才不在坤宁宫吵架,要是吓着喜姐儿怎么办。

到了乾清宫,内侍监纷纷奇怪,怎么皇后娘娘臭着一张脸,陛下走在前头还频频回头看皇后的脸色。

张成上了茶后便带着人撤下,其余人都走的远远的,只他在殿门口处等候。

“朕真的不记得了。”朱翊钧轻声细语的说道,“朕去母妃那请安,中途去净手,一个宫女端着铜盆上来,朕看她一双手长的好,只多看了两眼,后面就不记得了。”

“呵呵,陛下还记得一双手长的好,其余的怎么不记得了呢?”王容与横眉道。

“真的不记得。”朱翊钧却有些舌根发苦,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后宫中环肥燕瘦都有,那什么宫女长得也不过清秀,如何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说的,王容与却满是嘲讽,“陛下,我也不过只是清秀,陛下不也喜欢吗。陛下许是就是喜欢这一口呢。”

“不许浑说。”朱翊钧道,“她如何能和你比。”

“恐怕日后我还比不了她了,她若生下皇子就是庶长,指不定日后我也要如陈太后一般,看她的脸色度日。便是死了,她有儿子追封,后人说起王皇后,恐怕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王容与说的刻薄。

“你何苦这样说。”朱翊钧起身道。“那朕马上下暗旨,便是她生下庶长也不得继位。抑或是去母留子。”

“陛下又何必这么说,有母妃在,你下这样的旨意,无非就是让母妃来指责我。便是我还没死就要让位吗?”王容与说。

朱翊钧腾的一下就是把炕桌给掀了,“你如何不信我?”

“朕对你如何,你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还要说这样的话来气我。”朱翊钧可见是非常恼怒,一会朕一会我的。

“我要如何信你。”王容与丝毫不为陛下掀东西所吓,“便是寻常人家的子弟,睡了母亲身边的丫头,也是私德有亏,陛下为何如此荤素不忌,那是母妃宫里的宫人,你便是喜欢,要了来母妃还能不愿意不成?为何私下临幸,过后又不补救,但凡你给我带一句嘴,也不会落得今日母妃设宴带出一个怀孕的宫女问陛下要个说法,狠狠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的地步。”

朱翊钧被她说的心怀歉疚,那一下盛怒又没了气息,“朕是真的不记得了。”

“难道母妃还给你下药吗?”王容与气急反问。

朱翊钧神色古怪,挨着王容与站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容与一抖肩,走到另外一处坐下,“陛下借口找的也像样点。”

“你知道从前后妃不是拿毯子一滚往乾清宫送的,而是皇帝坐着车在后宫里转,停在哪个宫前就是哪个宫里的人伺候。”朱翊钧咳嗽一下说,“这样就有很多嫔妃都会燃点助兴的香,让陛下闻着就走不动了。”

“后来朕登基时,后宫人不多,才循了翻牌子裹毯子往乾清宫送的例。”

“怎么,陛下是艳羡呢?现在后宫人也多了,那要不咱们不翻牌子了?陛下坐着羊车在后宫里转悠,羊往那草多的地方去,没准还能带动后宫喜爱花花草草的势头,一片花红柳绿,盛世花景。”王容与嘲讽道。

“何以让朕去学晋帝作为。”朱翊钧苦笑道。“好歹如今还人人称颂朕是明君呢。”

“明君也不耽误在后宫努力啊,为了皇家子嗣,陛下还需多多努力呢。”王容与说道。

“朕是真不太记得了,不然王美人那朕尚且记得要去一碗避子汤,何以这个宫人这里没有,朕并不喜宫人生下朕的子嗣。”朱翊钧走到王容与身边坐下,话越说越低。李太后初为宫人,他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时,母子两的境遇也说不上好,后妃中言辞交锋,偶尔也会带出来,年幼的朱翊钧听在心里,如何肯让自己的孩子也来这么一遭。

王容与发了一通邪火,如今也平静下了,这其中关窍,她又如何不知,陛下不记得了,但这事发生在慈安宫里,李太后断断没有不知道不记得的道理,只是她不说,非要到今天才说,非要到确定有两个月身孕了才说,在她和陛下面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王容与挨着朱翊钧,手覆在他的手上,朱翊钧很快就反手握住王容与的手。“陛下是真不记得?还是在诓我。我现在气也气完了,陛下跟我说句实话。”

“我是真没什么印象。”朱翊钧连连保证说,“难道今日只有你一个人难堪,朕就不难堪了?”

“母妃还记挂给你留点颜面,不然今日召众妃一起赴宴,更丢脸。”王容与说。“敬嫔,恐怕是母妃特意给你准备的。”

“母妃怕是厌弃我了。”王容与苦笑道。

朱翊钧哑然,帝后都不是蠢人,只略微想一下,便知道其中关窍,陛下去慈安宫请安,宫人都是见惯了,再怎么急色也不至于在净房就把人办了。尤其李太后积威甚重,掌宫严厉,朱翊钧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怕着她的,如何敢在她宫里临幸宫人。

而一向严肃的李太后在事后没有把陛下叫过来训斥,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也是敬嫔有运道。”想通了王容与也不纠结了,母亲要算计自己的孩子,没有她开口置喙的地方。“如果没有怀上孩子,恐怕母妃就不会说出来了。”

“母妃要指什么人给朕明说就是,朕还能不受用?”朱翊钧道。“只因不喜你就要如此计算与朕,也太荒唐了。”

“寻常主母给长成的儿子拨两个丫头伺候,正常的很,在母妃看来也不过是指个贴心人伺候陛下,也很正常。母妃是心疼陛下呢。”

“这先后次序就很有问题。”朱翊钧说。“若是临幸后随意封个美人,如今诊出有孕也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是宫人以孕封位。”

王容与叹气,起身走到隔断处,拿起条几上的花瓶就往下扔,听个脆响,朱翊钧起身,“不是不生气了吗?又怎么了?”

“陛下一年在坤宁宫没有宠幸后宫,这是母妃在敲点我呢。”王容与说,“既然陛下摔东西在先,那不如把这场戏坐实了,帝后不合,也许母妃就能少想点办法在这上面,后宫还有许多美人都没见过陛下的面,让宫人先安心伺候着吧。”

朱翊钧对王容与说,“朕现在已经宠幸后宫了,母妃不会了。”

王容与另找了东西扔,“陛下能保证?”

“陛下现在还天天来坤宁宫呢。”

“那朕也不能不见朕的小公主。”朱翊钧说。

“正好要入夏了,我带着小公主去瀛台避暑,今年陛下就在后宫里好生的雨露均沾。”王容与说。

朱翊钧在她最后四个字里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坐下后苦笑,“你扔把,在朕这把邪火撒了,回去坤宁宫别摔东西了,到时候还要朕另外赏赐给你。”

“我明日就下旨彻查,宫里不准再用助兴的熏香。”王容与说,“陛下要是进去闻见特殊的香味,就马上出来,我就不信了,陛下这样做,以后还有人用这害人的东西。”

“一点助兴的香而已。”朱翊钧说。“说不上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