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蔓芙夸得诚恳,孟云娴听得脸热。
白蔓芙不仅诚恳,还很坦白:“我本不信你这篇文章无懈可击,所以想与夫子一同研究研究,瞧瞧哪里有纰漏,我瞧着你那句‘乐则而忘人之势’,便觉得用的不当。”
孟云娴一蒙:“啊?”
白蔓芙的笑容有些无奈:“这句话是你引用而来,原文中称赞的是文人的节气与骨气,是彼以其富爵,我以吾仁义的姿态,自然不在乎权势富贵,专心乐道。在将文人节气与体学先生相提并论,似乎不妥。没想我竟被先生借着这文章点拨了。”
孟云娴二蒙:“啊?”
白蔓芙:“文章总要与形势并论,族学中的确是有许多学生轻视体学,你此番言论,是想要提醒大家,不是只有文人贤士学识渊博之人才配有这样的节气,先生们坚守本道,不在乎外头的权富人势,也该得到同样的尊敬,是不是?”
孟云娴:“是——吧。”
白蔓芙舒了一口气:“所以,先生还夸你了。”
孟云娴:“夸我?”
白蔓芙璀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对啊,是个拍马屁的个中高手。”
孟云娴:……
“另外——”
“还有?”
白蔓芙指了她身后:“你等的人好像来了,我先走了。”
等的人?
她应当不会进来才对啊。
孟云娴扭头一看,就瞧见身穿竹青色院服的沈复站在女学教舍的门口。
“沈哥哥?”
沈复温和一笑:“如今娴妹妹是族学里的大红人,我唯恐来了这里也见不到人。”
孟云娴挠头:“如今大家避我如蛇蝎,恐怕也只有沈哥哥会主动来找我了。”
沈复明知顾问:“是吗?还有这种事。”
孟云娴一笑:“沈哥哥就不怕我找你比个什么?”
沈复眼神深切:“若是真的技不如人,即便做娴妹妹三个月的书僮又何妨?”
咳咳。绿琪轻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厚谊:“小姐,还有人在等您呢。”
对了!孟云娴一拍脑门:“沈哥哥,我还约了人见面,改日再见。”
“等等!”沈复抬手作阻拦状,又怕碰到她的身子,硬生生将在半空。
“沈哥哥还有事?”
沈复按下心中的躁动,沉声道:“下、下个旬假我与你表哥约了馥园狩猎,你表哥提议带你们姊妹一起,你可有空?”好像从两人合作夺魁之后,沈复对她的称呼与语气就亲切了不少。
“不过馥园不是封了吗?”
沈复:“这次使臣来朝好像闹得动静有些大,但是他们近日就离开,等到下个旬假时定然已经开了。”
孟云娴:“若是父亲与嫡母允了,自然是没问题的。”
沈复一笑:“那就这样约定了。”
绿琪将两人的对话看在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告别了沈复,主仆二人出了监学寺的大门,许茹心果然已经按时到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孟云娴,恨不能将她吃了似的。
孟云娴小跑过去,双手合十,啪的一声,歪歪脑袋面露灿烂笑容:“呀,许家姐姐真是守时,比学里的钟声还准呢!”
若是眼神能吃人,孟云娴现在骨头都不剩了。
“孟云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坏成这样!你明知道我和我姐姐都要帮着父亲务工忙的不可开交,你竟然还将我捉来做你的书僮,你……你简直……”她词穷了,索性一跺脚,重复道:“太坏了!坏死了你!”
孟云娴丝毫没有被影响心情,她无辜的摊手:“许茹心,你可别忘了,昨日跃跃欲试鼓动茹兰姐姐用实力将我比趴下的可是你呀。”
许茹心差点跳起来,“我现在回想,总觉得是你故意挑衅我!你就是想侮辱我,让我们做你的书僮,还有,别以为我们没看出来,你就是在做圈套,用自己擅长的跟旁人比,自然你赢面大。”
孟云娴郑重其事的提醒:“许茹心,你可要讲良心呀,昨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是礼让了三分,改成三局两胜么。还让你姐姐也挑了一个她擅长的么,她是不是赢了?至于第三局,就更公平了,题目抽签,你姐姐输了是实实在在的技不如人。还有,原本你该做我三个月的书僮,可我念在你姐姐赢了一局的面上,给你减了一个月的,你的良心跟着这一个月一并去了吗?”
“你……”许茹心哪里能说的过她。
孟云娴却是不再废话了,将绿琪背上的书具箱递给许茹心,璀璨一笑:“来吧,我的小书僮。”
许茹心狠狠一跺脚,认命的背上了。
绿琪看着许茹心都觉得有点可怜了。
“若非奴婢学过些功夫,练过眼力,也看不出二小姐竟然有那样的手速,二小姐是哪里学的。”
孟云娴的背脊凉了一下,脑子里本能的浮现出一个冷峻的面孔来,她扑过去对着绿琪的嘴巴就是一捂,瞪眼龇牙的威胁:“昨日的事情,你务必烂在肚子里,我抽到是天意,绝非人为,听到了吗!”
绿琪第一次见到孟云娴这种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