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欢喜,徐椀抱了祖母面前, 还有点担忧:“祖母, 你看他长得这么丑,长大不会也这样的吧?”
因是早产, 脸上还有褶,老太太眉眼弯弯,这时候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踏实了:“你小时候也是早产, 想必也是这样的, 没事,大了就好看了,你弟弟肯定也像你。”
徐椀顿时好奇起来, 回头才要问她爹娘,她小时候长什么模样,一回头却忍不住偷笑起来。她娘折腾了一夜已经睡着了,她爹像个二傻子似地,就那么抱着她手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傻笑,一直就那么样的,一动不动的。
老太太也瞧见了,起身要走。
她身侧的丫鬟连忙扶起她,徐椀也压低了声音,送她出门。
她怀里的小不点呼呼睡着觉,回头又拍了她爹肩头,让他让开,把孩子放了枕边。她出来一夜了,应当回去了,这就往外指了指。
赵澜之一双眼睛不够看了,又想看着徐回,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见女儿要走,轻轻放开徐回的手,赶紧让花桂陪着,跟着徐椀往出走。
此时她已经换下了染血的衣裙,也洗漱了,虽然一夜未眠,但精力十足。
赵澜之送了她往出走,也是万般的不舍:“不能留一天吗?爹有两个月没有看见你了,你娘这还睡着了,也没交代交代你……”
徐椀与他并肩往出走:“不行,我得回去,现在宫里事多,能偷偷回来一趟已是难得。再说你都有儿子了,多惦记惦记他,赶紧给他起个名字要紧。”
提起他儿子了,赵澜之顿时笑了:“这个臭小子,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还起什么名字,让他折腾你娘,就叫赵珍珠得了!”
徐椀莞尔:“那他还不得被人笑一辈子啊……”
二人往出走,她爹眉开眼笑:“那就私下叫,冬月二十八卯时生的,正是旭日东升,我刚才就想了,叫赵昶吧,望他一生都在晨光之下,也一生畅快。”
徐椀瞪了他一眼:“还说你没想,这不是早就想好了么,赵昶,赵昶,是个好名字,得了,我还是快点走吧,剩下你们一家三口乐呵呵也不错。”
她念了两次弟弟的名字,更是加快了脚步。
赵澜之见她使小脾气了,赶紧追了上来:“阿蛮,阿蛮!怎么了,我阿蛮才是爹娘心肝,别气呀!”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很复杂。
欢喜之余,也有失落,说不清道不明,出了大门口,就见着将军府的车停在一边,几步就奔了过去。
上车了,到底不忍留给她爹气恼的后脑勺,掀开了窗帘。
赵澜之大大的笑脸就在窗前,他微倾着身,看着她眉眼弯弯。
对着他的笑脸,她无力:“爹,你回去吧,我走了。”
顾青城上朝早就走了,车里也没有别人,赵澜之伸手在她发辫上轻抚了抚,也是不舍地看着她:“顾看好自己,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他眼底都是她,徐椀点头。
放下窗帘,马车渐渐驶离,这个时辰了,回去也是晚了,无人追求还好,若是非要追究到底,也是麻烦。
总不能事事都靠顾青城,好在爹娘也平安,弟弟也平安。
一夜未眠,上了车还有点恍惚,短短这一条街的距离,靠在窗前打了好几个盹。到了皇宫的北门处,车夫来掀车帘,才惊醒了她。
徐椀连忙下车,按着她的腰牌顺利走进宫门。
这距离北书房尚衣局都不远,越是走近了,越是莫名的心慌。
先去尚衣局,到了门口,刘秀儿拿了衣料来回地晾晒,磨磨蹭蹭见了她,忙对她招了招手,快步走过去,二人都藏身在了晾着衣料的高杆后面。
刘秀儿低头轻语,神色复杂:“一早上可来了好几波人找你,看你回来了没有,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留神吧,我看有个像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徐椀暗自心惊:“皇后?还有谁?”
刘秀儿四下看看,没有别人了,这才掩口道:“好像还有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今早可来了两趟了。”
这个时辰的话,应该快下朝了。
李显找她干什么,皇后找她又干什么,徐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放下了,她谢了刘秀儿,往前殿走去。
日头出来了,尚衣局的小宫女都出来晾晒衣料了,一一和她打着招呼,徐椀笑过,才要进殿,门口一声娇喝,听见有人叫她。
“徐椀何在?”
“……”
徐椀回眸,站在了石阶上面。
衣料遮掩之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模样的,冷着眉眼,走了过来:“你就是徐椀?”
上下打量着她的目光当中,还带着鄙夷。
徐椀心生厌恶,在这宫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通过那一双眼睛当真看得淋漓尽致,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何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心生戒备。
“你是哪位?”
宫女朱雀走上前来,扬着脸,看着站在石阶上面比自己高许多的徐椀:“我是……”
少女身形微动,可是快步走了下来,也不等她说出是谁是哪个宫的人,挥手一抽,清脆的打脸声后,她已站直了身体。
朱雀不敢置信地捂着半张脸,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宫里怨气太多,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明目张胆地这般待人嘴脸,先抽她一嘴巴也是教她做人,在心里已经隐隐猜出她是哪个宫的人了,是以才没让她把话说完。
徐椀怒斥出声:“你才好大的胆子,这皇宫当中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以及一干贵妃,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宫女,你眼里可有太皇太后,可还有谁?品阶在此,何以不跪?”
她虽年少,但也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