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光只看着她。
临别了,他笑意早消散个干干净净,夜色当中,能看见他的脸,三分清俊,三分痴痴。
她叹了口气,放下了窗帘,不再看他。
马车渐渐驶离,才转身过来,就对上了郑尚宫的笑眼。
徐椀莫名地心虚:“姑姑笑什么?”
高等就在车外,郑尚宫声音低得很,往她身边靠了一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似乎是顾将军不知道的呢。”
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徐椀扬眉:“什么?姑姑说的秘密是什么?”
郑尚宫肩靠了她肩上:“将军可知,这宫外还有这么个小子,日日记挂着你,我见他总是偷偷看着你,他心中有你。”
徐椀耳朵有点痒,曲膝环住了:“姑姑别胡说,我和他才认识没多久,他这个人吧,特别混……”
还不等她说完,一个大一些香袋就吊在了她的眼前,比平常的香袋要大一些,光看上面纹理,知道之前霍征送她的那个。
顿时皱眉:“这……这怎么在姑姑这里?”
徐椀耳根发热,像是被人捉住小辫子一样,又结巴了下。
郑尚宫可是笑了起来,她将手里的香袋放在她的膝盖上面,还特意伸手轻轻按平整了一些:“当然是刚才那小子特意求了我,让我好好带给你的。”
她伸手来拿,郑尚宫往上一拿,让她拿了个空。
徐椀神色略变,更多的是窘色:“姑姑,就还与我吧,临走时候,他说要送我的,我不想要,以后还要还他的。”
其实她也是怕郑尚宫拿了顾青城的面前去,他小气得很,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打压霍征。她有顾青城这个依靠,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霍征就是其中那个变数,现在事未成,不想让人半路折了去。
郑尚宫握住了,两只手捂着放了后背处,让她拿不到:“我就是好奇,看着将军可大有非你不娶的架势,你比他小了能有六七岁的吧,我看你和刚才那少年差不多大,他叫霍征?看样子很喜欢你,是真心的呢。”
徐椀更是窘:“将军与我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通的,我和霍征,清清白白,我不知他喜欢我是不是真心,人心是容易改变,希望他早日放下。”
她义正言辞地,郑尚宫便也不逗她了,香袋一下扔了她的腿上来:“是不是真心,一看便知,我看得真切,少年心思一览无遗。他可是求着我把这个香袋送你的,虽然言语间尽然耍着小聪明,市井气重了些,但是人还可以。”
徐椀拿着那香袋,叹气:“姑姑,他的心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他的确说是喜欢我,日日说想要做我家的女婿,但那话可不像是真的,我觉得全是少年的玩笑话,信不得的。”
郑尚宫笑,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许多人在少年时,都用笨拙的言语来遮掩真心,因为经历过,所以看得出来,喜欢一个人,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里面有没有你,其实很简单的。”
说到此处,徐椀更是郁结。
她看着顾青城时,觉得他心思太深,看不透。
正因为总是这样,她才不能安心。
就像霍征,按着他的心,其实是不该愿意让她来的,他明明知道香料的方子多是出自她的手笔,但是却假装不知,睁一眼闭一眼,也让高等送她去了霍征那里。
猜不透,他为何如此……如此不在意。
是不在意的吗?
她不由喃喃地:“那要是有个人,就是一直看不透,怎么办?”
郑尚宫在旁也是轻笑:“傻姑娘,要么等,要么就试,二人情意想通,怎么会试不出来。”
徐椀拿香袋蹭着鼻尖,闻着香袋里的香气,蹭着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心中一动,这就回手挂在了腰间。
霍征要送她香袋时,其实高等都看见了。
想必这事早晚也要传到顾青城的耳朵里,反正进了宫里,霍征也看不见,她听着郑尚宫的话,也是偷笑。
试试,就试试。
第108章 故交挚友
马车绝尘而去, 街上真是寂静, 晚风徐徐。
天空当中一轮明月, 繁星点点,夜色越发的凉了起来, 等到那暗夜吞噬了最后一点光亮, 霍征才转身走回。
铺子里还亮着灯火, 他娘不远万里来京中看他,见他总在前面忙, 日日晚上要给他加点补汤的, 他手才碰到门上, 站住了。
背后轻轻的脚步声, 不易被人察觉。
回头,顾青城就站在不远处, 暗夜当中, 他那身朝服看起来更是肃穆。身后的侍卫队也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们, 霍征笑了:“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怎不进来说话,阿蛮才走,可是巧了啊!”
侍卫队侧立两旁, 顾青城走了他的面前, 垂眸看着他,目光浅浅:“是巧了。”
霍征推开房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将军请。”
顾青城慢步上前, 走进了铺子里,也四下打量着。
徐椀也是才走,她和郑尚宫看过的衣料都堆在一旁,霍征带着他走到后门处,掀开了帘子,让他进去。
后院的灯还亮着,霍征娘才煲好了补汤,出门来找霍征,走个顶头了,看见顾青城了,忙是打了个招呼:“幺儿,娘给你煲了汤,趁热喝……这位……这位是你朋友啊!”
她身形略圆,脸上眼角都是小褶,长发用头巾都包在脑后,分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打扮,但是她眼里神采奕奕的,看着顾青城的模样也特别热情。
一直看着他,还自来熟,过来叫他:“来得正好,一起喝点汤,我煲了不少呢!”
说着来拉他,还回头推着霍征,嫌弃他磨磨蹭蹭,叫他快点走,说他来了朋友也不告诉她一声,她好准备点酒菜。
嗓门也大,顾青城被她生拉到了后院的一个小屋里。
屋里灯火也暗,盛好的汤就放在桌子上面,香味已经飘散开来,霍征请了他坐,回头又点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