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笑着说:“修庄子时请了个巧匠,山溪水不只是在地面上引出一条小溪,还有一条暗流,用粗毛竹打通关节,连接好,外面用浸了漆油的绳子捆紧,从地下引进各院子再引出来。”
“这办法却是想绝了。”司马十七郎赞道。
“庄子修在半山处,引水自然方便,”卢八娘说:“其实这不算什么,本可以同时再修一条通道,用陶瓷管子将热水也直接引入,那样洗浴时就不需提热水进来了。不过因为花费实在太大,并没有做成。”
司马十七郎赞叹不已。其实用竹子引水并不是卢八娘想出来的,是这时早已有的技术,只不过很少用在日常生活上而已。而且在汉时,就有用陶瓷所做的冲水马桶。卢八娘也不过是因势力导,加以应用而已。
司马十七郎也看出了这山庄正是卢八娘的手笔,并不奢华,山庄所用物品大都取于山中,并无名贵花草、珍禽异兽、奇石妙景,但却以自然美观、舒适干净、自在方便为目的,估算一下修建山庄时间,还应该是在娘子回京前两年就开始了,更觉出娘子思谋甚远,心里佩服不已,又称赞了娘子一番。
“祖父早就说要我回京嫁人,没什么高瞻远瞩的。而且建这庄子花费并不多,就是这山地,因为在北麓,又没有温泉,价值也不高,只一点可取,听说在盛夏时,山庄里也有山风吹过,非常凉爽。我也是第一次过来,明天我们再细看看,有什么不好之处再改。”卢八娘却不以为然地说着,梳洗后对司马十七郎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拜见了师傅、师兄?”
司马十七郎点头称是,“我们先去看看他们也好,不过总要先去拜见孟表兄。”
卢八娘便与司马十七郎先到了孟表兄的院子,孟白也刚刚洗浴过,听他们过来,披着头发就出来迎接,聊了几句后便叹道:“若是能有热水管子就好了。”
司马十七郎惊异地说:“你们可真是表兄妹,刚刚娘子还说本可以再做一个热水的管子,但因为花费太大而没有成。”
孟白一笑,“可见我们都是孟氏的血脉了。”
听说孟氏当年的富贵,就是皇家也要逊色三分呢,孟白和卢八娘竟从骨子里与他们的先祖一样,司马十七郎作为皇孙再一次钦佩万分。
孟白又挑剔道:“这院子里景致只是一般,又都没有个名字,说起来都不方便。”
卢八娘立刻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孟白,“表兄学富五车,拟几个名字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若就请表兄帮我们题了庄名?”司马十七郎笑着说:“有了表兄的题款,那才是不胜荣幸。”
卢八娘看着孟白尴尬不已的脸,只得将笑意藏在心里。别看孟白前世是文科生,可是他却写得一笔烂字,尤其是毛笔字,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到了这里后虽然勤加练习,进步也很大,但还是比起土著差得远了。所以孟白在外面从来不写字,他做诗也只是吟出来让别人记录,司马十七郎还不知道这个秘密。
孟白看卢八娘脸上虽然没带出来些什么,可是眼角却微挑,斜过来一眼,就认定她在嘲笑自己,便说:“这庄子是表妹的嫁妆,还是十七郎题字更合适一些,我这边说着,十七郎写,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家再斟酌。”说着让小厮将笔墨等物准备出来。
司马十七郎觉得孟白所说不错,但又对卢八娘说:“娘子的字远胜于我,不如娘子来题?”
卢八娘所写的字全部都烧掉了,她从不打算在世上留下自己的墨迹,于是摆手说:“你可见过女子题字的?还是郎君写罢。”
司马十七郎便执笔立于一旁,孟白便说:“此园虽在山野间,但景色颇为可观,不如就称大观园吧。”
卢八娘见司马十七郎认真写了下来,正颌首称道,气得转身离开,去看池塘里的锦鲤。过了一会儿,司马十七郎走过来说:“孟表兄才高八斗,只听他拟的几个名字就不同凡响,娘子怎么就走了?”
卢八娘只有说:“刚刚管事找我问些事情,我便出来与他们说清楚。至于名字,有你们二人,我自然放心。”到底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拟的什么名字?”
“山庄名为涤尘,我们住的叫华清院,还有流香涧、缀锦阁等。”司马十七郎一一说给卢八娘听。
卢八娘自然听出孟白与自己开玩笑,暗讽自己有洁癖、又像杨贵妃一样体形偏胖,心里一笑了之,只要不叫大观园她就没什么受不了的。又听司马十七郎说:“我倒觉得大观园要比涤尘山庄好一些,可孟表兄却又说不好。”
“还是听孟表兄的吧。”卢八娘赶紧打断司马十七郎。
“那好,”司马十七郎对文学并不擅长,又是个大度开阔的人,听娘子这样说,也就不再纠结,说:“等有了时间我就把这些都写出来,让他们拿去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