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虛浮感。
又來?
站在人群之中,喬墨的腦子裡還不甚清醒,伴隨著洶湧的人流,迷迷糊糊的就被擠著上了公交。
汽油、煎餅果子、汗水、香粉加上口氣,各種味道混雜而成的難聞氣味,熟悉嘈雜聲,她身不由己的被人流推著擠進了車廂的中段,差點一個趔趄就五體投地,甚至比起早上的沖擊更加厲害一些。
喬墨伸手想要抓住頭上的吊環,穩住身體,然後就感覺一只手伸了過來,扶著了她的身體。
道了聲謝,喬墨一抬頭,滿懷的松木清香,入眼還是那個熟悉的自然卷。
一種果然如此的意味湧上心頭。
此刻,不是夜間幽暗曖昧的光線,清晨的朝陽溫暖明亮而不熱烈,讓喬墨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沒完沒了的連午休時間都不放過她的家伙。
黑框眼鏡都遮不住的黑眼圈,看得出睡的不好的人絕不止喬墨一個人。
比起晚上的幽暗曖昧之中的被抓包的盈盈淚光,日光之中的他被鏡框擋住的下半張臉,從鼻尖到下頜弧線流暢,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瘦,反而顯得斯文俊秀,完全不像個變態或者是打一拳要哭很久的那種斯文敗類。
那頭仿佛錫紙燙一樣原本應該是潮流時尚的小卷發,搭在他的臉上莫名就多了幾分彈壓不住的呆,讓人想要去擼一把。
昨天的夢裡,雖然看的出對方已經很努力的梳整過了,但是到了現在這個頭發顯然還是凌亂的,東邊突出一搓,西邊突出一搓,還帶著自然奔放的卷型天性,不過頭頂的呆毛倒是老老實實的塌了下來,沒再作妖。
最好看的眼睛被鏡片擋的乾乾淨淨,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喬墨隱隱看到他的眼下還有一顆淚痣,帶一點渾然天成的勾人,難怪要帶個眼鏡擋一擋。
不過白天充足的光線終於讓她認出了對方,翻閱記憶,她曾無數次的和他在路上,學校,公交上見過,但是喬墨過分專注的習性讓她完全無法意識到對方的存在而是像微塵一樣略過,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記。雖然叫不出對方的名字,但是明顯能認出來是隔壁班的同學。
難怪前面的夢境裡不是全年級一起做操就是隔壁班體育課一堆人呼啦啦啦的走,或者就是公交上,他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纔能遇到自己吧。
見喬墨的眼神看過來,對方的身體頓時僵硬,鏡片後的眼睫散亂,仿佛呆住了一般,維持著慌亂和鎮定之間微妙的平衡。
原來今天早上他也在車上。
昨晚是想和自己坐一起,現在又想乾什麼?
喬墨不變應萬變,淡淡的看著對方。
雖然昨晚上他濕漉漉的眼睛很可愛,但是他三番四次打擾她的行為讓她有點不滿,所以並不打算理會他。
雖然他表現的很鎮定,臉色如常,但是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的膽怯。
他抿著脣,淡淡的站起來,示意喬墨坐他的位置。
喬墨站著沒動,搖了搖頭拒絕掉對方的示好。
心知肚明早上的時候對方肯定是想讓,而且一直在糾結這個事情所以纔會午睡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在夢裡修正這個問題。
但是既然現實裡都沒成功,那也沒必要在夢裡改變什麼,她戴上了自己耳機准備繼續聽聽力。
對方看著喬墨拒絕的姿態,低下了頭,眼神閃過一絲失落,也沒有坐回去,而是默默的像早上一樣站在她的身邊,只不過早上的時候是她的後面,而現在兩個人是面對面。
隨即那個位置被一位剛上車的白領毫不客氣的坐了下去。
喬墨點開手機上的播放設置,打算趁這段時間繼續復習一下,但是耳機卻和失靈一樣完全沒有聲音。
她調了下手機,確定這個夢境耳機是不會發聲了以後,也沒取下來,而是繼續偽裝成神游天外的樣子。
正在糾結是看篇原文新聞還是看個紀錄片的時候,喬墨突然感覺腰上被什麼撞了一下,但是她還沒反應過來,她對面的人已經和她對換了一個位置了。
『你要乾什麼?』對方對著她身後的人呵斥著,仿佛整個人都炸了起來,飛速的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他一個健步擋在她前面抓住了喬墨後面一個男人的手,一腳踢在對方的下腹,在擁擠的車廂裡將對方踢了一個對沖,滾出好幾步。
原來怒發沖冠這個詞是真的可以做到啊!即使是看起來瘦弱的男孩子,發起火來力氣也並不算小。
站在他後面只能看到他背影的喬墨,腦子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
那人被這一踢原本裹的緊緊的風衣不由散開了一腳,露出半邊白花花的大腿,他的手緊緊的捂住下半身,猥瑣的躬在地上。
『變態啊!』旁邊被撞到的路人本來還有點生氣,看到這一幕不由的也尖叫了起來。
本來就擁擠的車廂頓時所有人都忙不迭的避開這個躺在地上的人,一邊躲一邊露出辣眼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