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2 / 2)

如意胭脂铺 绾紫彤 3994 字 1个月前

“如意姑娘既是个做买卖的人,那么今日无论是云珠上门求方,还是今日姑娘被请到我的府中赠方,这方子都还是需要银子的对吗?”

“不——”云曦刚想说不是,想说她第一次上如意胭脂铺求诊时,如意并未收取她的银子,反而诸多关照,赠送良方时,却被刑如意给拦住了。

只见刑如意此时脸上笑意尽退,看着云珠那张布满暗紫色的脸说了句:“这是自然。这胭脂水粉都是小本买卖,如意又是生意人,哪能平白无故的赠送东西还不要钱的。若是白送,岂非让人瞧不出我这生意人的本性。”

“如意姑娘你倒也是一个爽快人。”云珠暗自松了口气:“既我舍得银子,那就请姑娘将你护肤的法子说出来吧。哦,不,是请姑娘写下来。”

云珠说着,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急欲说话的云曦,补了句:“还有,这方子既已被我出钱买下,还请姑娘勿要再卖给她人,否则……姑娘这如意胭脂铺怕是在云家集上开不下去了。”

“这是自然。我如意胭脂铺做的就是独家的买卖,尤其这类方子,通常是看人配方,普天之下,绝无雷同。只是,如意还想要再问夫人您一句,您是单单想要皮肤变的如如意这般光滑细腻呢,还是希望自己的整张脸都能发生变化?例如,变得比您的堂妹,也就是云曦还要美丽?”

“变得比云曦还要美丽?”云珠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

“如意胭脂铺做的是开门生意,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既要夫人您做出选择,那便是说,我的胭脂铺子至少可以给夫人您这两种选择。夫人若是不信,可于明日午后到我的胭脂铺子里来,我先帮夫人您调制一盒适用的美容膏,夫人您可等看过效果之后再做决定。”

“不需要预付银子?”

“不需要!”

“如意姑娘你既如此肯定,云珠若是不去,反倒是信不过姑娘你了。也好,明日午后,正巧我这府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抽空去姑娘的胭脂铺子一趟。希望到时候,云珠不会因为姑娘调配的药膏而有所失望。”云珠笑着说,“当然了,若是姑娘的药膏好使,银钱双倍奉上。”

刑如意只低了低头,说了句:“那好,明日午后,如意胭脂铺,如意亲自恭候夫人。”

说罢,给云曦使了个眼色,先行离开。

这边,刑如意才刚刚出门,那边云曦也便寻了个理由,紧跟着走了出来。见刑如意站在门口,禁不住松了口气。“还好姑娘没有走!”

“如意既是与少夫人您一同来的,便也理应与少夫人一同离去。况且,少夫人还怀着身孕,这一路颠簸,有个女大夫在旁照顾,总归是好的。”

刑如意笑笑,上前,扶住了云曦,顺带着帮她诊了一下脉象。

“少夫人明知自己怀有身孕,且胎像才稳,便不该慌慌张张的。幸好,这个孩子睡的还算安稳,倒是没有被她娘亲的冒失给惊着。”

云曦半带着宠溺的嗔了云曦一眼:“方才在园子时,你还唤我云曦,怎么才出了园子,便又改口唤我少夫人了。如意姑娘,哦,不,如意,我希望我也能如罗敷那般,如姑娘成为好友,也希望如意你不要嫌弃,可以唤我一声云曦。

还有,我腹中的这个孩子全赖着如意你的照顾才能安然无恙的留下来,我是真心想要与如意你成为朋友的。

至于今日之事,着实是云曦想的不够周全。我这位堂姐,自幼脾气便是如此,本以为她嫁人之后又受了些挫折,性子怎么的也能有些收敛,谁知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原形毕露了。倒是难为了如意你,平白无故的受了她一顿脾气。若你心中堵的慌,不妨说我两句,发泄发泄。”

“让我心堵的那个人又不是你,我干嘛冲着你撒气。再说了,我是开门做买卖的,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你堂姐那些算不得什么。”

听见如意这么说,云曦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那刚刚在园子里如意你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吗?”云曦说着,停住脚,认真的看着刑如意的眼睛:“我是说,可以让堂姐变得比我还漂亮的那些话?”

正文 第408章 夫妻肺片(3)

“刑如意虽只是个贩卖胭脂水粉的小掌柜,但却从不打诳语。我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自然也都是真话,但是不是比云曦你还要漂亮,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我只能说,我可以帮你的堂姐换一张她心目中最为美丽的脸庞。但这天下,从来都没有白得的东西,她若想要美丽的容颜,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我才给她选择,至于她最终的选择又是什么,在明日午时之前,你我都不可能知道。”

云曦轻叹了口气。

“堂姐的心事,我是知道的。我们云家的女孩儿不多,但除了堂姐之外,似乎各个都得到了老天的偏爱,容颜都要比寻常家的孩子稍微出色那么一些。在这些人当中,堂姐她可能是长相最为普通的那一个。当然,我也不认为我长得就比她好看,但在长辈们的眼中,我或许比她更为讨喜一些。因我与她年岁相近,故而又一直被她视作比较的对象,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我们各自成亲之后才算结束。

我嫁到了罗家,而堂姐则嫁到了沈家。罗家是做小生意起来的,这些如意你都清楚,但沈家却是官宦人家,单是从姻缘来看,堂姐自认为是强过我的。”

“云珠自认为长得不如你好看,但是嫁的却比你好,所以对你的嫉妒心略减,甚至这几年与你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若非如此,她断不会因为府中的这些琐碎之事就求到你的门上去。可今日见你,容颜似乎比往日还要美上几分,反倒是她,因为家事不顺,妒忌心重,整个人倒是暗沉了许多,两者相较,昔日的敌意就又浮了上来,说话时,难免就带了些火气。”

“原来如意姑娘你早就看明白了。不错,堂姐今日的脾气,本就是因我而来,如意你一番好心,倒是被我牵扯,受了堂姐的怨气波及。只是,怨气归怨气,作为她的妹妹,我仍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也真心希望她能够拥有一张比云曦更为出色的容颜,好解了她心中盘踞多年的心结。”

“这男子移情别恋,原因有很多,一则是贪恋对方的容颜,二则是贪恋对方的温柔体贴,三则是因为厌倦了家中的发妻,想要图个新鲜,顺便寻找一束解语花,四则因为动情,至于这第五,则是毫无缘由,只因男子喜新厌旧。方才入府之时,你我都曾与你那堂姐夫照面,从他的面相上来看,倒不像是那种喜新厌旧,抛弃发妻,贪恋花楼女子的人。”

“沈公子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云曦说着,低叹了一声:“云曦方才说过,沈家是官宦人家,只不过到了沈公子这里就逐渐的没落了下去。我们云家,虽因为前太子的事情受了些波及,不得不隐姓埋名,藏于山野之中。可就像是罗家了解的那样,云家还是有些根基的,尤其是在朝中,否则这些年,又怎么可能真的安全无虞,不遭人惦记。

云曦本是女儿身,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但云家能安然无事这么久,绝非运气二字可以囊括。沈家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提出与我云家联姻的。

还有一件事,云曦起初并不想说。沈云两家打算联姻之时,沈家瞧中的那个人原本是我,奈何那时我已与夫君相识,且一颗心也早就搁在了夫君身上,对于旁人的求亲自然无法应允。沈家迫于无奈,这才促成了沈公子与堂姐的姻缘。

事后,我才听闻,原来沈公子与我一样,对于沈云两家联姻之事都颇有些抵触,且沈公子也是有心仪之人的,只不过那名女子出身贫寒,沈家一直从中阻挠,不肯让那女子进门,而迫使沈公子最终答应娶堂姐的条件之一,就是沈家同意,待堂姐进门之后,便允许沈公子将那名女子收做偏房。”

“可依照你那位堂姐的性子,未必肯答应吧?”

“是!堂姐她身为云家的女儿,总是有些骄傲的,且才刚刚入门,哪里就肯让夫君纳妾。可沈公子显然不愿意委屈那位姑娘,几番商量不成,便在外头赁了一处院子,将那姑娘养了起来。堂姐知道后,自是一番大闹,恼怒之中还指使着府中下人对那姑娘进行殴打。结果,等沈公子听闻消息赶到小院时,那姑娘已是重伤在地,虽勉强存了几口气息,可到底还是没能撑过去。至此,沈公子对堂姐算是冷了心,平日也仅是维持个夫妻的名分罢了。”

云曦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此事的对与错,倘若深究下来,也很难有个论断。站在堂姐的角度来看,夫君在外养着小妾,终日厮守,不肯回家,她身为沈家的儿媳妇,沈公子的发妻,自有发火惩治的理由。可站在沈公子的角度,他之所以同意娶堂姐进门,为的是沈家的利益,他本人与我堂姐之前并无什么情感牵扯。站在那位姑娘的角度,她与沈公子两情相悦,终日厮守,似乎也是应当,可她终究还是忘记了,她的心上人已是旁人的丈夫,她既入不了沈家的大门,也就没有了堂而皇之霸着沈公子的理由。

大概是因为沈云两家都清楚这里头的关系,所以不管是沈家、还是云家,对于这件事都没有深究,甚至两家合力,从中周旋,希望他们两夫妇都能淡忘这件事,好好的过日子。可利益终究只是利益,感情的事情却是丝毫勉强不得的。再者,就堂姐的那个性子,也很难让沈公子对她产生过多的夫妻情意。”

“那这花楼中的女子,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隐约的听过一些,据说那名女子与死去的姑娘十分相似。沈公子之所以痴恋她,大概也是由于移情的作用,且因为之前的事情,不仅对堂姐诸多防范,甚至此次纳妾的态度也比较坚决。堂姐她,大概也是因为看清楚了沈公子的态度,知道若她不肯点头,一旦将沈公子逼急了,当真有休她另娶的可能。

只是,堂姐她,终究还是将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一些,她误以为沈公子之所以喜欢那名女子,是因为她的容貌身段,却不知,这容貌只能决定第一眼是否喜欢,真正能让两个人长相厮守的却是彼此的心性。容颜易逝,红颜易老,若对方当真只是看中你的相貌,这样的夫君,无论用了怎样的心思去挽留都是徒劳。”

“云曦你身在局外,自然能够看得清楚,可你堂姐身在局中,又有心魔盘踞心中,看不真切也属正常。”

“罢了罢了,能帮的,云曦已经帮了,能说的,云曦也都已经当着堂姐的面说了。至于她往后要做什么样的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云曦无力干涉,也不想再去干涉。”云曦说着,又叹了口气:“如意胭脂铺的办事规矩,我听罗敷说过,也隐约的知道一些。左右都是堂姐自个儿的选择,只要她将来不后悔就好。至于别的,云曦只能说,麻烦如意你了。”

刑如意看得出云曦心中的纠结,只是旁人的生活,终究还要由旁人自己来过。她拍了拍云曦的手,让阿牛赶着马车,先将云曦送回了罗府,自个儿则转道去了府衙停放尸体的殓房。

本以为自个儿是偷偷摸摸的,谁知,才到小院门口,就瞧见狐狸一袭白衣,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斜倚在门柱上,眼睛眯眯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