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后十八岁进宫,那时的先帝便已近三十,是以她从未体会过少年少女应有的青涩情爱。
若先帝对她温柔宠爱,她也许就不会再有遗憾。
毕竟人生就是有舍有得,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就不能再奢求其他。
可先帝是个贪图女色的,后宫中新人不断,没有一人能留住这位风流帝王的心。
渐渐的,蒋太后的心里便越来越扭曲。
她年轻貌美,家世不俗,可先帝却只宠爱她一个月后,便去各处猎艳,甚至腻烦了清白的姑娘家,偷偷出宫去花楼做乐。
蒋太后的怨恨越来越深,可先帝健在,她处在深宫不敢放肆,直到先帝病逝,她成了后宫中唯我独尊的女人,她心底的欲望便彻底冲开了枷锁。
她痴迷年轻的男子,喜欢他们俊美的面容,紧致的身材,更喜欢他们身上的朝气。
可同时,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身体,她便又会想到自己已是垂垂老者,不甘和何愤恨让她越发扭曲。
她折磨着他们,看他们跪在她脚下甘心俯首,那种快感能冲散她心中郁郁,就算她年华不再又如何,她依然可以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而裴逸明就在忍受着这种身心折磨,裴家虽渐没落,但裴逸明是天之骄子,是全家人的希望。
他自幼饱读圣贤,才华横溢,可现在却要屈服在一个老女人脚边,每每想到两人亲热的过往,他就恶心的想吐。
可他又偏偏痴迷于权力,看着苏致一路青云直上,他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他!
裴逸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做着出卖灵魂出卖身体的事情,只他此时并不知道,人只要出卖了灵魂,终会坠落地狱。
突如其来的破门声惊醒了榻上缠绵的两人。
建明帝最先迈步进来,眉宇间还挂着忧色,“母后,您还好吧,可遇到刺客……”
建明帝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愣的立在原地,似乎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完全忘了阻止身后那些跟随前来的众人。
宴会进行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黑衣刺客,在行刺建明帝失败后,便朝着偏殿的方向逃窜而来。
建明帝立刻率众臣前来保护太后,众臣明知建明帝不过是在演孝子而已,但也只得配合,只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会看到让人恨不得抠掉双眼的一幕!
“母后,你……你们……”建明帝双眼睁大,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脚步一踉,被沈皇后及时扶住。
“皇后,朕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在做梦?”
沈皇后只咬牙扶着他,面色难看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两个老臣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气得昏了过去,其余众臣有的震惊,有的茫然,黑压压的一片人,却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冷风灌进殿内,蒋太后瞬间清醒,她立刻拉过衣裳遮挡自己,厉声道:“有人算计哀家!有人要害哀家啊!
来人,去传御医,定是有人给哀家下了毒!”
建明帝身子摇摇欲坠,惨白的脸色显得他一双眸子格外的红。
有些大臣起初还在想这是不是建明帝的手笔,可见建明帝如此,这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太后与外臣私通,这岂不是在给先帝戴绿帽子,这种事传出去足以让大梁皇室沦为笑柄。
大臣撞见太后私通,身为皇帝的建明帝哪里还有面子可言。
建明帝心口剧烈起伏,一副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只他心里却狂笑不止。
面子?
什么玩意儿!
又不是他被带了绿帽子,他才不在乎!
御医很快被唤来,在屋内搜查了一圈也没翻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一间偏殿,鲜有人来,连个熏香都没有,蒋太后喝过的醒酒汤他们也验过了,没有一点问题。
蒋太后猛然记起自己就是在寿宴上喝过酒后才头脑昏沉,立刻命人去取酒壶酒樽。
“母后,那酒朕与皇后也喝了,您觉得是酒水有问题?”建明帝的声音与目光一般的冷。
“有没有问题要验过才知道!这宫里盼着哀家死的不再少数。
为置哀家于死地,竟做下这般阴损下作的事,让哀家揪出来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蒋太后身体亦在发抖,她不觉得她做错了,可让这么多人堵住她与男子欢好,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纵使这天下日后都是她蒋家的,可她丢了的脸面再也找不回来了!
蒋太后怒不可遏,可御医查过了酒水,依然一无所获。
这下蒋太后瞬间傻了眼,这御医中有她的人,不会隐瞒真相。
可……可这怎么可能,若无人加害,她怎么就会迷了心志,难道真是因为醉酒?
这下子就连蒋太后自己的都懵了,只她自然想不到,早在慈宁宫她便已经中招了。
玉华公主早就趁着说话之际,在香炉中偷偷添了料,宴会上的酒水并无问题,只酒对于那迷香来说是一味不得了的催化剂,足以使人失去神智,听从于人最原始的欲望。
建明帝扶额,神情悲痛,嘴唇颤动半晌,才闭目冷冷道:“母后,儿臣宁愿您能查出些什么来。”
众人听明了建明帝的心声,虽说两人苟且已成事实,但太后被人算计总会好过主动。
裴逸明早就吓傻了,跪在地上哆嗦不止,恨不得所有人都能无视他。
可在场不乏眼尖之人,比如宋达便是眼尖又没有眼力的人,“裴郎中的身上怎么有伤呢?瞧着像鞭伤还有抓痕?”
裴逸明虽以最快的速度披上了衣物,可有些裸楼在外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深浅不已的疤痕。
有些像是鞭伤,但有并非大牢中的鞭刑,更像有人重口味的人喜欢的闺房情趣。
今日来赴宴的大臣虽都身居高位,但地位的高低只代表他们在官场上的成就,与人品无关,里面更不乏擅长其道之人,一眼便看出这鞭伤的缘由。
裴逸明家中并无妻妾,于是众人难免将“罪魁祸首”认作为蒋太后。
傅准抿了抿唇,悄悄靠近建明帝,他俯身贴在建明帝身边说悄悄话,但小孩子对音量的控制着实不怎么好,竟将悄悄话变成了外放。
“父皇,我听慈宁宫的一个小戏子说,他的哥哥被皇祖母召见后,好像也被打成这个样子。”
众人心中瞬间掀起巨浪,原来太后还不止宠幸了一个人,竟然还与戏子有一腿吗?
起初蒋太后在宫中养戏子的事不是没人反对,那些戏子都是男子,后宫乃皇帝的后院,怎能容许男子出没。
可一来蒋太后势大,二来蒋太后限制戏班进出,戏班中人不得踏出慈宁宫,众臣避其锋芒,这才不再阻拦。
虽说外男在宫不合规矩,但想着既然在太后宫里,应该不会有事。
可谁曾想到,原来这些戏子竟是蒋太后为自己准备的男宠!
建明帝偷偷憋气,将一张脸憋的涨红,众臣见状对建明帝更是满怀同情。
众人逮着老娘红袖出墙,还捉奸在床,陛下真是太可怜了。
建明帝怒到说不出话,当即派人去慈宁宫唤清霜来。
清霜是个半大的孩子,懵懵懂懂的,一看这么多人早就吓傻了。
听着建明帝的发问,清霜似懂非懂道:“子溪哥哥每次被太后娘娘召见去唱曲后,身上都会带伤。
草民询问,子溪哥哥就说是他笨,唱的不够好,太后娘娘就打了他。”
语落,他又似自言自语,讷讷的道:“可……可子溪哥哥是我们的台柱子,唱的明明已经很好了……”
“你个卑贱的戏子,竟敢在这诋毁哀家!来人,将他给哀家拖下去打死!”
周围依旧静悄悄的,没人动弹。
蒋太后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慈宁宫,这些人也不会听命于她。
建明帝似乎已然在崩溃的边缘,咬牙切齿的问道:“既是如此,那个叫子溪的为何不来,反是你来回朕?”
清霜眼圈一红,垂首抿嘴,弱弱道:“因为子溪哥哥已经被太后娘娘杖毙了。”
众人的表情一时暧昧起来,这看起来像极了有了新欢不要旧爱,太后娘娘不讲究呀!
事到如今蒋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是被人给合伙算计了,可她偏偏拿不出证据,实在可恨。
而此时的裴逸明更是煎熬,他起初只盼着众人无视他,结果一如他所愿,建明帝没有询问他,众人也没有指责他,可这种感觉并未让他释怀。
他刚才在慌忙之中看到了苏致,他穿着官服站在人群中,挺拔如翠竹一般。
而他此时却如丧家之犬一般,跪伏在地,衣衫不整。
这个认知让他惶恐不已,就算今日之后五殿下夺得大权,可他的身上的屈辱永远也洗脱不掉,他会永远被人唾弃,他丢失了的尊严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更何况他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就算陛下不杀他,蒋太后也不会再留他。
从此不会再有人记得他是堂堂探花郎,他在众人眼中只会变成一个男宠,一个小丑。
他终究还是输给了苏致。
众人默默看向建明帝,等着他下决断处理此事。
只这种事实在难做,母亲红杏出墙,总不能将堂堂太后浸了猪笼。
正当众人替建明帝苦恼此事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不起眼的柔嫔娘娘突然双膝跪地,跪行到建明帝脚下,悲痛哀求,“陛下,求您为八殿下做主啊!”
众人一愣,这柔嫔该不会丧子之后得了失心疯吧,八殿下都没了好些日子,这个时候出来说事不是添乱吗?
然而柔嫔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这些大臣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陛下,八殿下不是贪玩落水,而是被人所害,臣妾怀疑,这个人就是太后娘娘!”直到今日柔嫔还是痛不欲生,丧子之痛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抹平的。
“放肆!哀家堂堂一国太后,岂容你小小妃嫔如此攀诬!
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如此恶语中伤!”蒋太后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知心虚,就算事情是她做的,她不承认,还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柔嫔一如她的封号,柔柔弱弱不争不抢,在宫中毫不起眼,只她的肚子争气为皇帝诞下了一位皇子,这才被升为嫔位。
她已然知足,只想守着儿子好好过一生,可如今就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无法实现了。
柔嫔泪如雨落,这都是报应,若非她当年隐瞒那件事,也许老天就不会如此惩罚她了……
“陛下,八殿下曾与臣妾说,每日太后娘娘唤他去慈宁宫读书,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在偏殿,而裴郎中则去了太后娘娘的寝殿。
臣妾听了害怕极了,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说。
可那日他去了慈宁宫后,没过多久便溺死在了湖里。
慈宁宫说是八殿下贪玩自己溜走了,可那日明明就是王嬷嬷护送八殿下离开的!”
“你胡说!”蒋太后目眦欲咧,没想到这些往日里她从未瞧上眼的小人物竟敢冒出来一个个攀咬她。
当时顾锦璃听闻此事后,心中便起了怀疑,立刻与沈皇后表明此事。
沈皇后虽不屑后宫争斗,但这不代表着她不懂后宫之术。
她命人暗中散播消息,将八殿下并非死与意外的消息传到了柔嫔耳中,然后又以调查此事为由接近柔嫔,适时的抛出了橄榄枝。
柔嫔为了报仇,为了生存,答应要在今日揭露蒋太后的恶行,可沈皇后敏锐的捕捉到了柔嫔言语间一处漏洞。
“柔嫔,本宫问你,在八殿下与你讲述慈宁宫之事后,你为何会惊恐不已?”若非此事是锦儿告知她,她是绝对想不到堂堂太后竟会在宫中宣淫。
柔嫔眼中闪过一抹后悔与悲痛,她深深叩了三个响头,抬头直视着建明帝的眼睛,软弱了多年的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
“陛下,臣妾怀疑当年珍妃娘娘之死并非意外早产,而是太后娘娘杀人灭口!”
先前的每一条罪状都未能让蒋太后有分毫的恐惧,可柔嫔此言一出,蒋太后的瞳孔中立刻浮现出了惊恐。
因为她太知道珍妃在建明帝心中的地位,那是一个可以让他失去理智,无视一切的存在。
果然,建明帝的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他刚才虽故作气恼,然则却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可柔嫔的话让他眼中的玩味尽散,取而代之变成了一片凌厉。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柔嫔深深叩首,在啜泣中将当年的事情一一招来。
当年柔嫔还只是宫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美人,一次她在御花园偶遇了珍妃,她知道珍妃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心里十分惶恐。
可没想到珍妃为人温和善良,对她一个小美人说话都是如沐春风,对她全然没有半分轻视。
宫中的女人要么高高在上,藐视一切,要么便整日钻研勾心斗角,珍妃是她在宫中从未见过的存在。
渐渐的她便心生了亲近之意,时而会在后花园偶遇散步的珍妃。
直到一日她们闲庭阔步来到了莫离湖,这里鲜有人来,十分清净,却未曾想竟在亭中看到了蒋太后,而那时正有一年轻公子剥着葡萄喂蒋太后吃下,两人的动作十分亲昵。
她们当时都吓坏了,珍妃立刻让她离开,她当时只是一个小美人,身边没有仆人伺候,转身便溜走了。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情,她只知珍妃似乎动了胎气早产。
她默默祈祷,希望珍妃能够平安无事,可结果珍妃还是没能停过去,一尸两命。
她当时很害怕,害怕蒋太后会查到她身上,珍妃那般的身份都遇到了不测,她一个小小美人也会死的悄无声息。
可珍妃过世后,后宫似乎平静,并未掀起一点浪花。
而她就这样怀揣着秘密如履薄冰的活着,她曾想过要告知陛下实情,可她真的害怕,也是真的自私。
“臣妾隐瞒真相,最该万死。”柔嫔跪地失声痛哭,失去儿子是上天对她自私自利的惩罚。
珍妃娘娘保全了她,而她却为了自己的安稳选择了隐瞒真相。
若她早些将事情告知陛下,也许儿子便不会死了。
“这是报应,是报应啊……”柔嫔掩面痛哭,建明帝却泛不起一丝怜悯,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该死,你竟然隐瞒了朕这么多年!”
“陛下,逝者已矣,卿瑶心地善良,不会愿意见陛下为她杀戮。”沈皇后发现了建明帝的失态,忙出言劝阻。
柔嫔所行虽有过,但今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蒋太后。
“来人!将慈宁宫的宫人都给朕带来,一个都不能少!”建明帝就是要公开审判,当众羞辱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她心心念念的一切。
“傅棱,你敢审哀家!”
建明帝目光如刃,锋利的目光似能将蒋太后凌迟而死。
“淫乱后宫,残杀妃嫔,谋害皇子,这些罪名哪一条是朕审不得的?”建明帝收回视线,冷冷看向身后的众臣。
众臣不敢应声,甚至不敢抬头,就连傅决一派都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这些皆是大罪,就算是太后,也一样要接受审讯。
他们心里虽急,更恨蒋太后此番招惹是非,可建明帝俨然一副随时都会失控的样子,他们这个时候伸头,不是等着挨砍吗?
慈宁宫的人很快被带了来,板子往身上一招呼,殿外顿时鬼哭狼嚎一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蒋太后也要找人办事,自然瞒不了几个心腹,侍卫抡起板子直接打死了一个宦官,其余众人看见,也不敢再隐瞒,哭哭啼啼的将自己知道的事交代了出来。
蒋太后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众人面上虽不敢表露,但都在心里默默骂上一句“淫后!”
堂堂太后非但不以身作则,反是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说一句该杀都不为过。
事到如今,蒋太后反而冷静下来,她慢条斯理的穿戴好衣裳,端坐榻上迎视建明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赢了的人能够主宰一切,包括真相与历史。
这些人都看到了又如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过得潇洒恣意最重要,史官的笔由得她去主宰,后人只会知道她想让他们看到的。
见蒋太后脸不红气不喘,众人惊叹于她的脸皮之厚,却哪里知道她在做着坐拥天下的美梦!
“陛下!臣有要事要报!”一直沉默不语的裴逸明突然开口,扬声说道。
众人鄙夷漠视的望了过去,裴逸明之后的话却给了他们一记晴天霹雳。
“陛下,臣之所以装作臣服于太后,只因为臣怀疑他们有不轨之心。
臣不辱使命,打探到敌情,五殿下今日要反,他与禁军副指挥使狼狈为奸,意欲夺宫!”
群臣惊骇不已,蒋太后更是勃然大怒,这个蠢货是疯了不成!
可相反,裴逸明没疯,也不蠢,事到如今选择蒋太后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会遗臭万年。
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一搏,将自己塑造成卧薪尝胆的明臣,他是为了大梁社稷才甘愿隐忍。
若傅决失败,他便立下了大功,可平步青云,就算陛下被推翻,他也可青史留名。
可奇怪的事,面对蒋太后的愤怒,群臣的恐慌,裴逸明唯独没有等到建明帝的反应。
建明帝神色漠然,眸中没泛起一丝波动,他的冷静让蒋太后都觉得不安。
“你既早就知晓,为何才来禀告?”
裴逸明一慌,“臣……臣……也是刚刚才得知……”
“朕若指望着你,只怕这大梁江山都要颠覆了!”
话音刚落,便听甲兵之声远远而来,众臣惊慌不已,有的甚至已经准备四下奔逃,可前来的禁军行动整齐划一,他们并未抽出刀刃,而是俯首在建明帝身前。
一身银甲的沈染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傅决远远走来,“陛下,五殿下欲与禁军副统领孙健起兵谋反,已被臣等控制,等候皇命处置!”
傅决身上穿着铠甲,发髻凌乱,脸上沾染着不知是谁的鲜血。
他被押着跪在建明帝面前,垂下的发遮住了他的脸。
“傅决,你终究还是反了。”直到刚才他还给了傅决机会,可他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这难道不是父皇逼的吗?”傅决与蒋太后一般,没有丝毫的心虚。
他一改往日的殷勤模样,抬着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建明帝,眼中充满了恨意,“我若不争,这大梁可还有我容身之地?
我若不争,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要被父皇送给傅凉?”
既然父皇不慈,他有何必再装孝子贤孙!
建明帝淡淡的看着他,沉默未语,因为他知道与傅决这样的人根本讲不清道理。
可沈皇后却看不得傅决如此,冷声问道:“大梁为何没有你容身之地?难道只有那个皇位才容得下你吗?
除你以外,陛下还有六位皇子,陛下可让他们风餐露宿,衣不蔽体了?
你们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不必劳作,不必寒窗苦读便可享受世间极致的荣华,这些都是你们父皇赐给你们的,你究竟有何不满?”
傅决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沈皇后,他想反驳,却又一时语凝。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将江山传给谁便传给谁,以手段图谋者,皆是不轨之人。
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多话,不过是利欲熏心而已,你有何资格指责陛下!”
沈皇后怒指傅决,声音冷肃,“逼供造反,罪不可恕!”
傅冽亦气得浑身发抖,他并不知今日这幕有建明帝的算计在。
当看到自己的祖母竟与外臣私通,还曾做过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他不仅觉得脸皮火辣,心里更是窝着一团火。
现听傅决造反不成还振振有词,更是恨得上前便是一脚,“放你娘的屁!皇位不传给你就造反,谁惯的你一身毛病!
皇位就一个,父皇的儿子那么多,是不是谁都要造一次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