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思在群里发针织连衣裙图片,让大家帮忙参考。
陈萝从暖气充足的教室出来,迎面吃了一口裹着冰粒子的雪。这才进11月,竟然下雪了!她裹着羽绒服跺跺脚,从袖口探出根手指,长按发语音:穿裙子不会冷吗?
说完,打个喷嚏。
手指一松,哆哆嗦嗦的声音夹杂响亮的喷嚏声发到群里。
高中室友接二连三冒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陈萝拍雪景图发出去。
许一暗过来,从大衣口袋摸出可达鸭图案的暖手宝,放到她手里,捂着小小的手搓了搓。
人流集中往宿舍的方向移动。
两人逆行,踏着咯吱咯吱的冰渣,往校门去。
陈萝一连打两个喷嚏。
许一暗转头,“感冒了?”
“不是,教室干燥,我鼻子有点痒。”她趁机从后面抱他,深吸口气,“橘子的香味,是我送的那瓶吗?”
“嗯。”他勾唇握她手,然后只握住了空荡荡的手袖。
陈萝来到北边隔三差五感冒,平常也怕冷得很,天一冷,手就缩到袖子里牵都牵不到。
女孩回去泡个澡,喝vc泡腾片,舒舒服服睡下。
鼻子通畅,扁桃体稳定。
一切都好。
后半夜,总是很坚挺,仿佛病毒绝缘体的许一暗咳嗽起来。他先是冷咳,而后越来越激烈,以致于不得不爬起来,坐在床边。
强壮的背弓起,背心一阵阵抽。
陈萝披着衣服从床上坐起,伸手碰他。
“好烫。”
她出去找药。
上次生病,舅舅舅妈买了很多中成药寄过来。
清火的、祛热的……说明书上风寒、风热、病毒性感冒看得眼花。陈萝轻声问症状,对着药品说明一一辨别,最后冲了冲剂,找出含片,握着许一暗的手一动不动。
不常生病的人,一旦中招实在可怕。
他不停冒汗,是冷汗,皮肤烫得厉害,手心却是凉的。
吃过药,许一暗咳嗽稍好。
陈萝拧了热毛巾过来擦汗,“明天请假,我们去医院。”
他看着她,点点头,“好,你明天回学校住。”
“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回学校住?”
“不一样。”男生拉被子遮住口鼻,声音闷闷的,“感染我的病毒比较凶,我担心……”
陈萝扒他额前的发,干脆利落道,“
xsyμsんμщμ.(xsyushuwu.)我不。”
“……”
女孩爬上床,强行把人抱在怀里,就像抱着玩具不撒手的熊孩子,“我不我不我不我不。”
“……陈萝。”
“叫我干嘛?”
“听话。”他又咳嗽起来。
“那你怎么不听我话?”陈萝皱眉念叨,捂住他嘴巴,“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么多,先睡觉,明天去看病。”
陈萝手捂得死紧。
许一暗有点憋气,憋着憋着翻身抱她,隔着睡衣蹭了蹭,“好,听你的。”
第二天两人去医院。
这个季节,大厅里到处都是流感病人,咳嗽声撕心裂肺、唾沫星子到处乱飞、垃圾桶里堆满形状各异的鼻涕纸。
医疗改革后,门诊输液已经取消。
但还是有难受的病人嚷着要输液。
拿到药单子,陈萝到窗口排队。许一暗跟过去,执意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守旁边,还帮她正了正口罩。后面排队的大妈热心道,“感情真好,陪媳妇来做……检查啊?”
陈萝怔住。
脸一下就红了。
许一暗咳嗽两声,“她陪我看病。”
大妈哦了一声,“什么病?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身体,看着挺壮的,咋还生病了?”
“感冒。”
“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感冒还要媳妇陪!我当多大事呢!”
这回换许一暗怔住。
耳朵尖有点红。
前面独自过来产检的孕妇连连点头,“就是,我家那口子上个月酒精中毒,我都没管,爱活活,死了更清净,我跟你说,这男人宠不得,一宠尾巴就要翘起来上天啦。”
两人安静如鸡。
过一会儿,许一暗忽然说,“感冒好多了……咳咳……我们走吧。”
陈萝拧他手,压着嗓子小声道,“好什么?”
咳成这样。
拿过药,两人从医院出来。
陈萝学校还有课,直接去了地铁站,叮嘱他要是不舒服就打电话,千万别忍。他不知道怎么想的,默默复述别人说的话,“男人宠不得,一宠尾巴就要翘上天。”
她绕着他转一圈。
“你的尾巴在哪?我看看。”
爱一个人,对他好,难道还要管对方会不会得意忘形?何况陪着看病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谁规定男的感冒就不能有个人陪。
他在家刷碗拖地有时还手洗衣服。
换别的男人,又会不会说许一暗太怂,家务都是女人该干的事。
爱情又不是买卖。
翘一下尾巴怎么了?
许一暗咳得实在厉害,怕传染人,于是向学校请了两天假。
金刚不坏的壮汉遭了秧,对他惨状和私生活非常好奇的同学朋友,相约要来探病。陈萝听到有人要来家里,有点紧张,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厨房,翻翻冰箱,飞一样跑回来问他,“有几个人,要留下吃晚饭吗?”
男生戴着口罩,滑动手机数了数。
“十几个。”
“十几个!”
“嗯。”
“暗,你竟然有这么多会来探病的朋友!”
她眼睛瞪得好大,雪白的兔毛领子沾着根黑发。
许一暗捏起断发,在手指缠了缠,“社团的,班上的,还有辅导员……”
“辅导员?”
“对。”
“……”陈萝微微眯眼,后退一步,“你竟然对辅导员也……下手了!”
他咳一下,笑得唇裂。